“在哪？谁敢作证？”李齐万气红了脸，不顾一切大声叫起来。
肖二杏走上前一步，大声告诉李齐万说：“我看见他。”
“一个穷小子就是来上海，他住在那里？”
“大华贸易公司。”
“打工仔，穷小子怎么供养起你一个富家大小姐？他能拿出我今天这样又体面又排场的婚礼？妹妹，他不可能！”
“完全可能。”
“为什么？”
“不要瞧不起人。”
“我就瞧不起他，天下是富人统治的天下，日本人来了也一样。我就是靠家中钱财铺路当上大官。”
“你帮小鬼子张目！哼，你还是不是中国人？你心甘情愿帮日本人欺压中国人，不怕双飞燕得知一枪崩了你？”
“双飞燕？我虽然是警察局长，也从来没有招惹她们。我现在去找陈啸山，让陈啸山开除他！”
“小瞧人。陈一鸣是大华贸易公司总经理，陈啸山是他父亲。”
“啊！”李齐万一下子懵腔了。
“你跟我来。”
“去哪？”李齐万脑袋里乱了套，任凭肖一凤的安排，跟随肖一凤肖二杏一起，斜穿过马路来到电话亭前。看到电话亭，李齐万这才猛然醒悟，不由自主退后两步。但是在肖一凤严厉的目光下，做男人的自尊心驱使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说：“干什么？说吧，打电话有什么难！电话打给谁？”
“给我爸。”
“嗯，怎么跟岳父说？”李齐万心中仍抱有莫大的希望，走进电话亭塞进了钱。
肖一凤毫不含糊地吐出两个字：“退婚！”
李齐万想转身离开电话亭，肖一凤正站在电话亭门口挡在他的退路上。肖一凤根本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从身上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刷”地搁在自己的颈脖上，锋利的匕首紧贴着肉，一道殷红血痕中血顺着匕首流出。李齐万惊呼道：“血！血！好妹妹你别再这样，求你哪，我打，我打电话。”
肖二杏心痛姐姐，急切地催促李齐万，说：“你快打呀！还磨蹭什么！你想逼死姐姐？”
“我打，好妹妹，别这样呀。爸，别怪我，谁叫我从小就一直让着她呢。喂，我找肖伯。我是谁？我是李齐万呀，混账东西。喂，我是，肖伯我要退婚。是，我要退婚是真的，我现在正和一凤妹妹在一起。跟我爸说？我爸在你家。好，我来说吧，唉！”
电话放下时，李齐万象一只泄气的皮球走出电话亭。肖一凤说：“你等等，我跟你讲一件事。”
“妹妹，还有什么事？”
“万哥，别认为你是警察局长，手下人鬼点子多，我绝不允许你找陈一鸣的麻烦。否则，别怪我对你家不客气。告诉你，至少南洋的桐油，橡胶生意，你家就别想做了。去南洋的海路都是海匪，除了我家看看谁家敢下南洋给你家运货！”
“凤妹，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喜欢你，你总不能全部抹光呀。”
“好，万哥，我退后一步。只要你能让我爱上你，男婚女嫁很正常。”
李齐万总算是得到一些满足，脸色好多了，急忙说：“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二杏，你替我盯住这件事，他要是对陈一鸣有一点不轨，休想叫我饶他。”
“姐，放心吧，我会盯死他！”
李齐万把嘴一咧，立即提出一个要求，说：“妹妹，你不能把心放偏。你以后要故意袒护陈一鸣，那我就没有辙了。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踢开！”
肖一凤没有料到李齐万说出如此话语。她想到一旦李齐万发下狠心，不用他自己出手，只要他悄悄布置手下，警察局里不缺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长此以往肯定会给陈一鸣的大华贸易公司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难。不能由着他暗地使坏呀。肖一凤暗里将心一横，眼睛狠狠盯住李齐万，安慰说：“万哥，我不会言而无信，你也不能出尔反尔。”
“我怎么知道真假？”
“明天。”
“明天你能如何？”李齐万学精了，咬住不放。
“你对我不放心？哼，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陈一鸣这家伙不讲情义，跑的无影无踪。我不能轻饶他，明天我就带人把大华贸易公司大门堵死！你等着吧，看我敢不敢做。以后你要是惹了我也一样，你也别指望我会轻松放过你。”
李齐万立刻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想到了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和中国战场都开始走下坡路。昨天上海高层领导紧急会议上日军驻上海司令部司令佐藤中将曾经严厉地指出，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和经济文化中心，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商贸条件。必须全力保持上海社会经济稳定，这是日本大东亚新次序的要求，任何人都不能扰乱上海的社会的经济次序！上海大华贸易公司虽然地处租界，世界二次大战打到现在，上海租界已是名存实亡，日军军警几乎天天冲进租界捉拿抗日进步人士。
他很想把这个情况告诉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肖一凤。旋而，他又把这个念头掐死在心中。反而在想你闹吧，把大华贸易公司闹垮，让陈一鸣走投无路最好不过。再有，让肖一凤吃吃霉头也不错，我等你回头来哀求我帮你。
..........................................................................................................................................................（注）出自《庒子·应帝王》壶自曰：“乡吾示子以未始出吾宗，吾以之虚而委蛇。”虚，假；委蛇：随便应顺。指对人虚情假意，敷衍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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