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天可以作证
金童一听是肖家二姑娘肖二杏的声音，本不想搭理，他从轿车后视镜里看到了肖家大小姐也来了，赶忙推开车门站出来，恭敬地说：“大姐，你来了。”
“一鸣在哪？你带路，我见他。”
马路上很安静，金童领路来到张怡宁住处。肖二杏伸手一推，院门悄无声息轻轻开了。几个人静静地走进去，金童无声地把院门轻轻关上。张怡宁家房门并不十分严实，他们刚站在门口，立即听到房门里面传出的话语。
室内，张怡宁俏脸一沉，不悦地说：“三年前，在南京大学的那个晚上，我写下求婚血书亲自交到你手中，难道你竟然忘了？你这么没有良心，我的心都要碎了，你知道吗？当时，总务处赵冰寒主任在场，也就是在你的住房后窗外，我对赵主任说过这件事情。”
“你？”虽然，昨天晚上陈一鸣已经翻出了张怡宁当年用自己的鲜血写有誓言的丝帕血书，还认真地看了许久。今天，陈一鸣仍然不由得愕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呀！人们在门外都能听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异常焦躁不安。陈一鸣感觉到了张怡宁饱含无限叹息的倾述中，浓烈的情感里有太多的忧伤。
“你忘了，也就是那天晚上，你抱我时，我把我的初吻献给了你。并且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夫。”
陈一鸣急忙解释说：“事情是这样，日本宪兵来抓我，房门已经出不去。事情紧急时刻我不想连累你，必须带你一起离开储藏室，储藏室窗台太高，你过不去，所以抱你翻窗逃走。是你——”
“是我主动吻了你，又该怎么样？一鸣哥，你休想耍赖。当时有赵主任做证，你答应我不会让我找不到你，有没有这回事？”
陈一鸣无奈地点头。
“转眼间岁月匆匆，上千个日子在指缝中流逝。你如同一滴水落在大海中，没有声响，没有了影子。你说过不会不理我，有没有这回事？”
“我没有不理你呀，现在我们不是坐在一起说话么。”
“你在狡辩。”张怡宁幽幽地叹口气，又急切地说，“我当时对赵主任发过誓，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一定要找到你陈一鸣，今生今世要和你相伴终身。你若不相信，我可以陪你一同到南京大学问问赵冰寒主任呀。哼！你知道吗，我为了当初许下的这个心愿，为了我一生的真爱，也就是为了能够找到你，我去了蒋委员长的总统府——”
“什么，你能够进蒋委员长的总统府？你不是在逛大街，这样说话太随便了吧？”不仅是陈一鸣感到诧异，就连房门外院中的几个人同样感到惊奇，谁也难以相信张怡宁说出的话是真实的。
张怡宁不加掩饰地说：“那有什么了不得，我还去了戴笠的军统局，才成了现在的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能够找到你。你说我一颗这样的痴心对你，难道还不够真诚实在吗？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我问你一鸣哥，你找过我吗？”
张怡宁质问的话语中，深深地袒露出一路过来的求而不得的遗憾和愈演愈烈的思恋，还有那种命运仿佛打了节的无奈与挣扎，让院里所有的人闻之心动。
现在大家开始知道张怡宁是国民党军统局上海站副站长，陈一鸣是共产党红宝石突击队队长，虽然是全民抗战时期，国民党顽固派仍然坚持反共，甚至在去年也就是一九四一年一月七日不顾一切制造了震惊中外的血洗新四军的皖南事变。今天，陈一鸣和张怡宁居然坐在了一起！肖一凤和肖二杏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屏气凝神细听着室内的动静。
“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张怡宁话语里有些很不耐烦，脸色阴晴不定。她浓烈的情感里有太多的忧伤和无限的叹息，她的倾述仿佛是绵延数千年的黄浦江，在岁月里放声申诉自己的过往，吐露自己一路过来的求而不得的哀伤，令人闻之㩆心。
一种挺难受的尴尬在室内蔓延着，折磨着人的大脑神经。张怡宁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象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而下，无论如何真是止不住呵。她脸色悲戚地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我给你的血书，你当时收下了，你也肯定扔掉了！”
“我——”陈一鸣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应该说“没有”还是说“是的”？
房间里，悲愤至极的张怡宁懊恼和伤心全拥挤在胸膛。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现出隐隐的杀气。一般情况下，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不应该有这样的神色呵。她突然间伸手从大桌下掏出暗藏的一把手枪，在腰间一撑子弹呼地上了膛，抬手直指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枪机。
幸亏陈一鸣眼快手疾，扣在张怡宁皓腕上的手指遒劲有力并夺下枪，严厉斥责她：“张怡宁，你要干什么？这是枪不是烧火棍。你扣开板机对着自己脑袋，不要命哪！”
张怡宁怒气未消，大声咆哮说：“你干什么夺我的枪？上次，在南京大学大门内，面对四个手中持刀，凶恶异常的日本浪人，你为什么要救下我？”
门外的几个人听到这里都面面相望，个个都带着疑问并惊讶的不得了，不知道张怡宁说的话是真是假？当初，肖一风和肖二杏从上海返回南京大学后，也曾经听说过陈一鸣从四个日本人手中救下一位女同学，那时听到的不过是只言片语。今天听张怡宁这样说出，这才真正对上了号，陈一鸣救下的居然是张怡宁，张怡宁就坐在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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