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肖一凤忍不住问。
“陈一鸣，学习成绩在我们班上，也是最好。”
“人品呢？”肖二杏问。
“人品好不好，时间长呢，自己看吧。干嘛问这么详细，想和他交朋友？”同学斜着眼睛瞅着她俩人。
肖二杏不高兴了，很想乘他不备抬脚踹他的车，男生吓得猛地用劲蹬车前头跑了，临了还不忘耍嘴皮，说：“小姑奶奶，需要的话打声招呼，在下很愿意帮忙吆。”
肖二杏气呼呼的冲他说：“当心撕你嘴！”
很快，不远处就是学校大门，肖二杏眼尖，说：“姐，他在那！”
“谁？”
“陈一鸣呵。你看，他弯腰正在和一个同学讲什么呐。反正上课还有一会儿，姐，我们可以去看看。”
俩人下车悄悄走过去，很想看看陈一鸣在干什么。
学校大门口。
一位同学蹲在学校大门柱前，一脸的惨淡愁容，心里有话却不愿意说出来。他脚穿一双钉了掌的大皮鞋，身上一件肥大的黑上衣，裤子有一侧裤腿破了一个小洞，露出了里面的皮肤。别人不知他早晨干了什么，裤腿上还沾了几点泥土。实际上他每天早起跑步到学校后面，帮助一户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两口种地，他为人善良和勤快，还不要任何报酬。因为，老两口的境地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家，他来南京上大学，家中也没有了壮劳力。
陈一鸣耐心劝导他，说：“路同远，我们同宿舍还是上下铺。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了十分为难的事情，请你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助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如果我不能，至少可以帮助你出出点子一起想办法么。”
显然，路同远被他的诚恳感动，嚅动嘴巴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自己的苦衷来。他说：“我在等家里送学费来。开学两个月了，学校催得紧，班主任几乎天天找我。我进教室都躲班主任的眼光，心跳扑通度日如年。嗨，急死我了。”
“那你怎么办？”
“年初来报名时，爷爷病倒在床，全家急于给爷爷治病，一时腾不出我的学费。父亲答应最晚一个月给我送学费过来，现在要上学没钱交学费。不上我心不甘哪。”
路同远痛苦的泪水，一滴一滴夺框而出。站在陈一鸣身后的肖二杏听在耳里，眼睛也红了，同学的极度困难深深地震撼了她，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苦难童年。
肖二杏记得很清楚，自己五岁时爹妈去世。隆冬腊月正是数九寒天。她单衣单裤，被嗜赌成性的舅舅拉到上海大街上。舅舅让她跪在硬棒棒的水泥地上，在她头上插上编成十字型的稻草。十字形稻草就是把一根稻草的中部撕开，再横插一节短稻草，非常简单，这是卖东西的明显标志。
“有买小孩的吗？便宜呐！”女孩舅舅大声喊着。
二杏瘦骨伶仃，满脸菜色，却长得眉清目秀，如果细细看去，她脸上隐隐露着惊人的美貌。她没有吃到早饭，饥肠辘辘的熬到太阳偏西，不得已说了一句话：“舅，饿。”
舅舅伸腿给她一脚，训斥说：“二丫头，不准讲话，一会有人买走你，大鱼大肉管你够。”
怕再挨踢，二杏揉揉被踢痛的屁股，嘴里不敢再吭一声。
天擦黑时，二杏仍然跪在地上，她舅舅急得双手乱抖，已经整整一天了。别说二杏一天了粒米未进，她舅舅也是腹中无食。恰好有一辆轿车开来“嘎吱”一声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有钱人，约摸三十多岁，他仔细看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点点头说：“这孩子还真不丑。孩子冷了吧，饿了吧，你跟我走。好，我闺女有伴了，不寂寞了。”
“唉，还没给钱呢。”二杏舅舅伸出干枯的双手。
站在一旁的肖府大管家肖琦伸手拦住，掏出五块大洋扔给他。
“不够，不够，至少得二十块。”
“混账东西，坐地抬价呀。我的人下午来过，有人问过你，你只要三块钱！嗯，要不要我再拿走二块？”
“不，不。”
“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赌鬼。我再给你二块钱，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说出一个字。不然，你就活到头了！”
“知道，你给的这两块钱是封口费。”
“以后，你还认识我吗，嗯？”
“不认识，不认识。”
“以后，在马路上见到这丫头，也要装作不认识，更不准喊她！否则，你就是在找死。”
“是，是。你讲的一切，我都会照办。”
“滚！”
赌棍高兴的双手捧着七块大洋掉头跑了，他兴奋的很，又有了赌资。这就是肖二杏悲惨的童年身世，在她心中无论如何都难以抹去，肖二杏刻骨铭心永远牢记，她也牢记养父肖海安的救命之恩。种种的种种原因，肖二杏和肖一凤的关系相处的特别好，完全是一对亲姊妹。
学校门口，“同远，起来，跟我走。”陈一鸣搀起自己的同班同学。
“干什么？”路同远困惑的问道。
“交学费。”
“我没有钱呀。”
“我帮你交。”
“不，不。昨天晚上田少飞闹着要大家会餐，你当时就说你家在农村，身上除了伙食费，没有多余的钱。田少飞不信，你还发过誓。”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走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办法解决，放心吧。”不由分说，陈一鸣拽着陆同远一起走进校园。
肖二杏不相信的摇摇头，说：“有办法，什么办法？去偷，去抢？”肖二杏又摇摇头，她开始对陈一鸣的印象不错，他能救助同学，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肖一凤唤她过去，俩人推着自行车并排而行。肖二杏忍不住嘴里还在叨咕，说：“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杏，你在念叨什么呢？”肖一凤关心地问。刚才，陈一鸣和路同远讲话肖一凤没有听清。问肖二杏，肖二杏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包括自己所想的，原原本本告诉了姐姐。
肖一凤说：“是呀，陈一鸣家在农村，生活不富裕，他有什么办法呢？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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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秦淮河长江下游右岸支流，由东向西横贯NJ市。历史上，其航运、灌溉作用，孕育了南京古老文明，被称为南京的“母亲河”，亦被称为中国第一历史文化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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