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有些大。湖边围观的群众都穿着厚实保暖的青色大衣。每个人都有闲钱买点零食小吃。
长安城的夜晚是绝对不可能如此热闹的，因为唐朝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入夜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巡查抓人。
《唐律疏议》明明白白地写着：“犯夜者，笞二十。”。
只被打掉几颗牙齿，都算巡夜人心情好。被乱棍打死、乱刀砍死，巡夜人都算正常执行公务，说不定还会因此领到赏钱。
望青、天青、青帝三城入夜后依旧可以随意走动。而且就算乌云遮蔽了月光，道路两旁的油灯也会照亮回家的道路。
“呵，你们这群人，是想和我斗到天亮？”李吉歪头，视线扫过岸边，目光凌厉。
“就算再过两个黄昏我也不会感觉累。”
“嚣张什么，有种挑战张林天师！”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愤怒道。
“我没必要赢他们，只要赢你们就够了。”李吉呵呵笑道。他就算再激动再愤怒，都不敢对天喊话，让张千禧林齐滚到湖上和他比武斗法。
“也不知国师睡了没有，我拿着桃花簪登门，不知会不会打搅到她休息。”李吉摸了摸下巴，笑道。
“小人嘴脸！”一个女人骂道。
一队青天司的巡察官护送着一块牌匾，小跑到湖边。
十位巡察官举起金字牌匾，高声道：“谁能战胜唐太子、四王子、各路英雄好汉，谁就能把牌匾取回家！”
全场哗然。
因为知道牌匾上的书法是国师真迹，所以他们更加惊讶震惊。
天青人不可能认不出国师的字。白衣国师的字体风骨天下唯一！清冷出尘、苍劲凌厉，极难模仿！
而且所有人都读过国师编著的书。国师的书法早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国师流传民间的真迹极其稀少，真迹万金不换。
想要国师字帖的收藏家很多，但有市无价。民间的“国师手稿”绝对都是假的。
极具传奇色彩的白衣国师编著的《天青大典》手稿真迹，一张能换不知多少米面金银。
《天青大典》的原本，就连大唐首富都买不起。
能把白衣国师的金字牌匾取回家，何止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
直到天亮，也没人能在万众瞩目之下踩着李吉的头，让他滚出望青，别痴心妄想，做娶国师的白日梦。
红日东升，晨光微熹。
颜九坐在湖边的青石长凳上小口品尝豆腐花。
摊子的老板是一个年轻妇女。以前是本地小有名气的妓丨女。
天青共和国严禁卖丨淫、嫖丨娼。青楼都被改造成了客栈酒楼，当初卖身青楼的女子要么成为教书先生，要么学一门手艺赚钱养活自己。
一开始所有青楼女子都惶恐不安，因为她们恐惧流言蜚语，害怕被人指指点点。
有的女人在得知天青军入城后选择自杀。
天青军不会伤害她们。她们害怕的是离开青楼。她们太了解人心了，知道自己离开青楼后，是融入不了任何环境的。
成为教书先生？呵呵？天下那户人家愿意让妓丨女教自己的孩子读书识字？
学手艺赚钱？谁愿意吃她们做的东西？买她们编织的衣服鞋子？对她们这些女人，天下人唯恐避之不及。
“国师，要加点白糖吗？”女子对颜九笑道。
无所不能的白衣国师，改变了人心成见。让她们这些女人可以在离开青楼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卖身青楼，没人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过苦日子。
白衣国师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间不敢忘记。
错的不是他们，而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
无时无刻不在吸食天下老百姓骨髓，压得让天下人直不起腰，还满口仁义道德、家国大义的人最是可耻，该杀！
“国师，最近我听到污蔑您的流言。”女人低声道。
望青城里有不少吐蕃、唐朝的间谍。这些间谍每天都会散播谣言，妄图搅乱人心。
比如往百姓院子丢“揭露妖女真面目”的书信。或是在酒楼茶摊等地方，用探讨八卦的语气，说出一些隐秘传闻，“不小心”让邻座听见。
颜九摇头，“不用理会，不用与他们争辩，保持平常心。”
“可他们污蔑你曾经是皇帝的女人，说你怀上过龙子龙种。说你想颠覆大唐，是因为皇帝不够爱你，你因爱生恨。”女人有些激动道。
“这比我曾经是妓丨女还恶毒啊。”颜九抚摸下巴，呵呵笑道，“比之前有进步。”
“您还是在意一下吧。”女人叹气。颜九无所谓的态度让她颇感无奈。
颜九把碗收入乾坤袖中，起身，取下挂在桃花树上的青蓝色长袍披在肩上。
湖风拂面，随风摆动的青蓝色长袍，宛如映天湖的涟漪一般自然柔美。
“比起流言蜚语。”颜九系上长袍的青蓝色丝带，拿起桌上的蓝金色封皮奏折。
“我更在意，望青喜欢甜豆腐脑的人多，还是咸豆腐脑的人多。”
“这种问题也值得您关心吗。”女人好气好无奈。
颜九浅笑，“我如果会在乎我曾经给大唐皇帝生过孩子的流言，那我就不是你们认识的天青国师了。”
颜九走远后，女人望着颜九的背影喃喃道：“确实如此。”
她这样的女人，也能成为像白衣国师一样不染尘埃，心比天高海阔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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