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嘎玛刚刚失去了亲人和同伴,仍处在深度恐慌和悲痛中,按理说,丢了金沙报劫案是很自然的事,但她这种买卖也见不得光,怕报官后反而生出其它麻烦来,故而摇摇头,非常直接地说道:“赵爷,我想尽快回家。”赵子儒有些无语,送她离开容易,送她回家就不现实了,毕竟不是十里八里。没想到余德清一本正经地说道:“赵爷,我送她回去。”赵子儒一怔,笑了几声问道:“德清啊,你知道康定府离此有多远吗?”余德清道:“远不怕,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地回去。”这下连孔萨嘎玛都意外了,抬头目不转睛看着他,结果发现这小伙的眼睛清澈,样子很诚实,不像有假。
赵子儒呵呵笑,这小子邪门儿了。余德清见赵子儒笑得异常,害怕他误会,补充道:“赵爷别多想,我只是看她孤身一人,怕有闪失。”这个理由足够侠义,而且足够大气,赵子儒还能说什么?点头道:“真要送她回家,一个人恐怕不行,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路上出了差错怎么办?保险起见,得叫上你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多带些人手才行。”
余德清抱拳谢礼,表示认同。赵子儒又对孔萨嘎玛道:“这么大的抢劫案,先不说你丢了多少东西,单就死这么多人也不能轻易罢手,要做到让你安全离开,必须报案,让官兵绊住沙虎才行。再说,德清捅了马蜂窝,你想罢手沙虎也不会罢手。”余德清道:“不用这么麻烦,今天晚上直接去猛虎堂把他脑壳提了来,然后替姑娘找回金沙就得了。”赵子儒闻言,看着孔萨嘎玛,呵呵笑道:“你看看,这家伙为了你什么都敢做!”孔萨嘎玛一双眼睛看着余德清,从迷茫变得惊异、从惊异变得感动,又从感动变得动情。但是,她觉得他们还没有这么熟,让别人这样帮她,人情欠大发了,怎么还得起?更何况,猛虎堂不是一块豆腐,这么大的事,凭什么?
余德清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变化不定,囧道:“都不要想岔了,我就觉得沙虎杀了你这么多人,他该死!我既然出了手,就应该负责任,半途而废算什么?总不至于要把所有麻烦丢给赵爷吧?这种事,我不能为。”
赵子儒却摆手道:“动手杀人性质就不一样了,沙虎这种人,要死也该死于律法,只有死于律法才能显示他有多该死,死于你手,便宜他了。再说,你也该想想,我们今天才跟他发生冲突,你今晚就去杀他,很容易吗?就不说猛虎堂余人,小南门那一帮子有多少堂口?你杀得了沙虎也不一定出得来,难道让我和龙门都一起来帮你?干脆灭了猛虎堂?”余德清不屑道:“江湖的规矩就这个样,他杀人,人杀他,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杀他,我一个人够了。”赵子儒道:“你以为沙虎的名头是虚的?没有一定根基,他早死八百回了。要杀他替孔萨姑娘报仇容易,要看他什么时候死,死在哪里,你出手又能杀几个?放心,他做下这等事,就不说官府,不义之财无形之中就会把他送进地狱,他活不了多久的,死期就在眼前,哪用得着你余德清。”余德清有点儿跟赵子儒拎不清的感觉,什么叫要替孔萨姑娘报仇?好像她是他什么人似的,不过他也不辩解,锉齿道:“我恨这王八毒辣,非手刃此贼不能解恨。”
一边的孔萨嘎玛听他如此和赵子儒顶撞,理由又如此让人无话可说,生怕赵子儒因生气而迁怒自己,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去。而赵子儒却说道:“德清,之所以把你师傅留在我身边,我就是希望你们少些杀伐,多行正道。你想想,金沙得是多大的诱惑?这得引起多大的江湖动荡,不义之财谁人不想?沾上沙虎这种人的的确确是个大麻烦,不把这个麻烦连根拔除,今后脚夫在成都这条线上就不能清静。但是你去杀他绝对不明智,你救出孔萨姑娘就有责任护她周全,杀沙虎这等事有人做,不需你出手,他劫去的金沙就是一把要命的刀,而且会很惨,你等着瞧吧。”
余德清自然也明白这理,拱手道:“那好,我就听赵爷的。”孔萨嘎玛松了一口气,称谢不已,同时也充满期待。她从他们这一席对话中不难听出赵子儒的根底,虽识不透余德清有多大本领,但从他们的神情和言行举止中可以认定,这个俩人就是传说中的侠士,只不过余德清在赵子儒跟前略显年轻了些。但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一管到底,能做到这样,实在难得,更何况自己还是异族人。在高原、至少在她甘孜寺那一亩三分地头是没有这种侠士的。康巴汉子中不乏有勇士和死士,孔萨王府也只有卫士,但这类敢管天下不平的侠士,压根儿就不出产。只是,他们这是为什么?会不会有所图呢?不过,话说回来,处在这种境地,就算别人有所图她也愿意,只要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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