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旁的特邀评委方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刚刚凌玥红那句话他听见了。
事实上，这句话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一般来讲，研发的隔能材料效果会直接写在竞赛报名材料上。
所以，在刚刚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翻预选赛所有的报名表，希望能翻出一个更优秀的隔能材料来。
然而，结果令他很失望，哪怕是略带水分的报名表数据里，他都没有找到一个21J/m3以上浓度的材料，更不要说25J/m3。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方直出声道：“小凌，先坐下吧。”
两人明面上是上下级关系，实际上并非如此。
凌玥红看了方直一眼，坐回了凳子上，疑惑的眼神看向张建国等人。
方直看了一眼有些肥头大耳的李铄，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不屑。
学院院长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搞学术的，一种是搞权术的。
显然，这个李铄是后者。
江南市的科研在全区排倒数多年，方直心中也很清楚。
这一次来，说实话，他内心也没有报太大的期望。
20J/m3100%防护，对于目前市面上的隔能服来讲，的确是一大步的提升。
但也仅此而已。
据他所知，第九区很多城市都达到了20J/m3100%防护的水平，甚至有的城市出现了23J/m3长时间100%防护的隔能材料。
这几人竟然还在为全区靠后的排名沾沾自喜。
难道他们心中真的没有一点数吗？
还是故意装傻？
这个问题方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江南市现在就像是一个读了4年普通本科的大学生，觉得自己兢兢业业用功的读书，4年下来没有一门挂科，顺顺利利的拿到了毕业证，比自己高中那会吊儿郎当强了很多。
正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很强，跑去招聘会一看，和他竞争同一个岗位的，最次都是211、985硕士，还有不少4年完成本硕连读的天才。
江南市跟自己以前比是进步了不少，但别人也在进步，进步还比你大得多！
别人ACE是顶级科研团队没错，但他擅长的领域可不是诡能材料。
临时组个队伍随便搞搞都能比第一研究所搞十几年厉害，第一研究所都不敢说话，一个江南学院跳出来还敢踩着ACE强行给自己脸上贴金。
方直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院长。
心中虽然很是不屑，但方直还是露出一个微笑，解释道：“我们来的目的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实在是任务紧急刻不容缓，我和小凌心中难安啊。”
一个大大的台阶丢到了三人面前，三人一个箭步走了下来。
“理解理解……”
“人之常情……”
“……”
方直收拢了一下前方桌子上的报名表，问道：“报名截止日期是今天吧？”
“没错。”
“可惜……”
有准备有实力的团队绝对不会拖到最后一天才报名，一般只有散人才会。
看来没有希望了……方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给上级如实发送了一条信息：“江南市报名最后一天，最好成绩20J/m3。”
信息发完，他随意将手机丢在桌子上，松了松领带，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场面一度陷入宁静，只剩下墙壁上投影的圆形坑直播还在继续。
江南市科研积弱已久，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就在这时，画面正好聚焦在两只沉进坑里10米多深的笼子上，一名穿着普通的年轻人站在坑边，记录着手机上的时间。
嗯？
这个位置的浓度是？
圆形坑一共51米，坑底最高浓度100J，浓度均匀渐变，很容易从高度判断出大概的浓度。
10米深差不多就是20J/m3的浓度。
但眼前的笼子很明显超过了10米这根线，超过的距离足足有2，3米。
忽然间，方直呼的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他从前方一堆资料中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张精准的圆形坑诡能分布图。
然后抬头和投影直播中笼子附近的特征一对，很快就确定了两个笼子所在的诡能浓度。
25J/m3！
有人在做25J/m3诡能浓度实验！？
方直心中一惊，他转身朝着身后的工作人员大喊，“放大！快放大！”
画面如愿放大，等他看清楚做实验的人只是一名年轻得过分的学生后，他的心随即跌回了原处。
众所周知，科研实力和年纪成正比，哪怕再天才的研究员，没有经过时间的沉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况且，他还只是一个散人。
之前李铄说的那通话，其中有一点方直很认可——当今早就过了个人单打独斗的时代，研究几乎都是团队的成果。
应该只是一个学生在做好奇实验吧……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失望地闭上眼揉着眉心。
不仅仅是方直，其他人此刻都是这种想法。
只有不懂行的凌玥红，认真的注视着屏幕。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悄然间几分钟过去……
方直缓缓睁开眼，结束了短暂的休憩。
他抬头，发现凌玥红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的投影。
戴上眼镜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画面中，林智站在坑边计着时，在他的不远处，一个无人机吊着两只铁笼沉进了坑中十米多深。
其中一只笼子里的小白鼠疯了一般上跳下蹿，两只小眼睛变得通红。
而另外一只身体涂了什么东西的小白鼠缩在笼子角落，除了有些害怕外一切正常！
这是什么情况？
方直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急忙问道：“他实验进行多久了？”
“8分31秒。”凌玥红回道。
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根据第九区诡能隔绝材料防护标准，某浓度下隔能材料100%防护至少需坚持10分以上才算达标。
这个10分钟不是人拍脑门定下的，而是经过大量实验证明，一种材料若是能在某浓度下坚持10分钟，那这种材料在之后的时间里，哪怕防护率下降，也是稳定平缓的小幅下降。
不会产生剧烈的波动。
这个10分钟就像是一个阈值，过了才算合格。
而看情况，眼前这个年轻的学生的高浓度实验，竟然坚持了8分多钟？
方直嗖的一下站起，屏住呼吸盯着投影。
其他几人也纷纷注意到了投影中的画面，也和方直一样站了起来。
“滴答，滴答……”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格外缓慢。
……
一分钟很快过去。
实验成功！
方直激动得攥紧了拳头，“谁能告诉我，这名年轻的天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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