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道:“挣脱缧绁,享受自由,还有比这更大的快乐吗——有时候,独乐乐才是真乐。”
贾岛道:“苦吟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呀。没有苦吟的困惑,哪有‘推、敲’既定的快乐?有些‘痛苦’,其实是‘快乐’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玉磊道:“我好像明白一些了:就感官体验而言,快乐和痛苦其实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它们是相反相成的;好比没有柳暗就没有花明,没有山穷水尽就没有豁然开朗。是么?”
三人一径走一径点头:“孺子可教也。”
玉磊目送他们离开,回身来到了院子里。阿莲果然笑吟吟站在院内,见玉磊走近没一点退避的意思。杜玉磊心跳如鼓,张开双臂就欲将她揽入怀里。忽听后面有人在唤“杜先生,杜先生”。明明四下没人啊,哪里冒出来的促狭鬼!杜玉磊又懊恼又窘迫,情急中被强憋醒了。
原来小倩解手回来,见杜玉磊坐亭子内睡着,神色又不对,慌忙把他叫醒:“杜先生怎么了,脸涨得通红,还喘着粗气?”
“有吗?”杜玉磊不好意思地道,“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小倩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见他擦火柴要点烟,仍没有走的意思,催道:“杜先生再别坐了,快动身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的。”说着挑起担子就走。杜玉磊只得跟了出来:“景致不错,为什么不多坐一会。”
小倩没理会他,只是闷声急走,直到转过几个弯,才放慢脚步,道:“杜教师,这地方以后别久坐了。”
“怎么了?”杜玉磊先前听她名字叫小倩就想到《聊斋》中那个聂小倩,现在见她这神态,逗道,“是有鬼还是有妖?”
“呸呸,别乱说。”小倩连啐了几口,又念佛号道,“南无观世音菩萨!”
玉磊笑道:“不会吧,这么紧张?”
小倩声调都变了:“这地方真的很邪门的。我问你,刚才做什么梦了,是不是很吓人?”
“没有呀,好像还是个美梦呢!”
“不管怎么说,就这一会儿功夫你就能睡着,还做了梦,你说邪不邪?”
“要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邪门。”
“对呀——万一睡着时跌进了潭里,那还得了!”小倩忽然想起什么,“都怪我。”
玉磊不解:“怪你什么?”
“我刚才小便时忘了向山神报告。”
玉磊更奇了:“小便还要向山神报告?”
小倩道:“这些山上神仙很多,大小便不小心阿到他们头上就不得了。”
“那要怎么报告?”
“就是唱歌提醒他们避开。”
“噢,唱给先生也听听。”
小倩唱道:“山神公、山神婆,我是孙、你是爷,孙要阿堆螺,请爷挪一挪。”
玉磊笑道:“还蛮形象的。好,老师记住了,以后也用得着呢。”
“用一下好。”小倩换了一肩,“杜老师,你说世上有仙吗?”玉磊见小倩换肩,想接过来挑一程,摸摸肩膀还隐隐作痛,只得作罢,道:“我没见过,不敢说有;但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所以也不敢说没有。”
“我说有。归仙潭那地方就出现过——那地方阴气特别重,我们小孩子都不敢在亭子里单独坐。”
“阴气?不觉得啊,只是树老一点、大一点——就说怎么邪吧?”
“乔清莲你知道吗?”
“知道,”玉磊心里一动,“她怎么了?”
“不是她,是她姐姐,三年前的清明节就是在那里被迷魂仙迷走的。”
“阿莲姐姐——三年前——”杜玉磊头脑中闪过什么又实在想不起来,“她们姐妹长得像么?”
“那还用说,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像得连她们父母都分不清呢。”
“哦……现在呢?”
小倩说:“还是没回来啊!”
玉磊回头望了望:“不会是现实版的‘断肠崖’吧!”
“什么断肠崖?”
“金庸小说《神雕侠侣》里的一个地方,女主角跳下崖后没有死,十六年后还和心上人在崖底重逢呢。”
小倩笑道:“切,书里的事也能信。”
“我也没说一定就是呀。”玉磊道,“你刚才说迷魂仙?不是迷魂鬼么!”
“呸呸呸!”小倩一叠声地说道,“不能叫那个,还好是白天,要是晚上你说它它就来了,要叫仙。”
“你们倒是得了敬——‘仙’神而远之的精髓。”玉磊笑道,“小小年纪,知道的规矩倒不少哩。”小倩迟疑了一下,道:“我年纪不小。”杜玉磊待要问她多大,见她颇有些难为情,便打住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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