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八度春秋
湛蓝的天穹下，凝眸望去，长空寥廓，但觉双目隐隐作痛。
清风拂过草地，微微拂动她满头秀发，旋即向着杂木林吹去。
树梢上的叶片簌簌低语，狗的吠声由远及近，若有若无，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传来。
此外，便万籁俱寂了，耳畔听不到任何声响，身边没有任何人擦过。
只见两只火团样的小鸟，受惊似的从草丛中腾起，朝着杂木林方向飞去。
星子一边移动脚步，一边向我讲水井的故事。
记忆这东西总有些不可思议，实际身临其境的时候，几乎未曾意识到那片风景，未曾觉得它有什么撩人情怀之处，更没想到十八年后仍历历在目。
对那时的我来说，风景这东西似乎是无所谓有无的，坦率地说，那时心里想的只有我自己。
只是身旁相伴而行的一个漂亮姑娘，只是我与她关系，而后又转回我自己。
在那个年龄，无论目睹什么感受什么还是思考什么，终会都像古老回旋镖一样落回到自己手心里。
更何况我正怀着恋情，而那恋情又把我带到一处极为纷纭复杂的境地，根本不容我有欣赏周围风景的闲情逸致。
然而，此刻此刻，我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却仍是那片草地的风景：草的芬芳，风的微寒，山的曲线，犬的吠声，猫的呢喃语….接踵闯入脑海，而且那般清晰，清晰得仿佛可以用手描摹下来。
但那风景中却空无一人影。
谁都没有，星子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到底消失在什么地方了呢？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呢？
看上去那般可贵的东西，她和当时的我以及我的世界，都遁往何处去了呢？
哦，对了，就连星子的脸，一时间也无从想起，我所把握的，不过是空不见人的背景而已。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我我总会记忆起她的面容，温润可爱，那有些冷酷酷的小手，那流线型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以及紧靠其底端的小小黑痣，那冬日里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地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惯常动作，那不时奇妙地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
随着这些印象的叠涌，她的面庞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最首先出的是她的侧脸，大概是因为我总是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她的侧影。
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歪头，轻轻地启齿，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在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消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
转念想到，又是奥格，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偏偏能和我相处得很好，看来我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的父母是神秘的军人，只是从来没有回来过，从那本日记中，可以看得出是职务保密的边境军人，至于提到的地名，连地图都没有标记。
奥格生活倒是无忧，每个月都会收到父亲和母亲的双军位补贴，而且数字很高，就是一个人太孤独。
所以，我常会带着酒和肉去他家坐上一晚，喝醉了就都躺在地板上睡。
这家伙除了特别喜爱画画和颜料染色之外，也没有别的爱好，我所能知道的也就这些。
当然父亲给他留下的金钥匙，是唯一可以信仰的东西，他得知父母都是军人，就一直喜欢格斗。
我也跟着他有模有样地学习格斗，这是不同于星子的另外一片风景。
奥格冬日里穿得是蓝色的牛仔裤，我故意定定注视着他，他总是快速躲闪，那不时奇妙发出的五音不全的语声，让我都要摸着下巴琢磨好一阵。
同星子不同的是，我最先想起来的是他的眼神。
大概是因为我总是跟在他身后走路的缘故，说话的时候又总回头看我，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他的眼神。
随之，他朝我转过头，面部僵硬的一笑，似乎只有眼部周围的肌肉在动，剩下的脸部其他部位都僵僵地待在原处，看上去很不自然。
有些混浊的眼睛，有些小，感觉像是永远睡不醒的猴子，身高也比我矮一些，可能是这些年的苦累都压在他身上，这个年龄承受了不该有的沉重，又要照顾常年卧病在床的爷爷。
平常他只穿着灰色的衣服，看起来有些黑暗，他看到我总是傻傻地笑，我便带他去买雪糕。
随后，他开始痴迷于捕鸟笼子，在杂木林一待就是一天，顺便拿拳头往树上打，树便是不动的格斗对象。
他自己实在无聊的时候，就拉着我跑步，临走前还不忘记设计好陷阱，一旦有鸟中招，就会抓住，送到市场上去卖。
没事的时候，我便陪着他一起往来杂木林，去的多了，开始有些不耐烦。
练习格斗的同时，又练习爬树，搭建小木屋，饿了就去捕鱼，或者直接跑回家里吃。
他也并不是每次都叫我去，等隔了两三天的时候，我便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却发现他并不在杂木林，也不在家里。
我便去了我自己的空树洞，里面有着漆黑，等我进去的时候，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我的头被一些小东西砸中，持续了三四秒，我才抓住一个小东西出来。
“板栗…”
大概是小松鼠收集的秋天的食物，让我给弄散了一地，很快，有四五只小松鼠都紧紧盯着我，似乎要与我打架。
见我并没有恶意，小松鼠才离开，灰色的尾巴上有黑色小斑点，一个个圆咕隆咚的小身体，非常可爱，即便是生气也觉得这个画面好笑。
通过询问他的爷爷，才知道是去拜访一位老师去了，这同他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相符。
上次给他看童话书，还把里面的人物给我画得乱七八糟，都没心情去看了。
随后，我才知道是去拜访一个格斗老师去了，随便一个体育老师都会，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爷爷说，这个人不一样，是真正的格斗家，是时代所公认的。
我还搞不清楚这些词汇，究竟隐藏着多大的圈子。
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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