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用鼻子冷哼，“你少和我装可怜！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浪费。那点钱还不够你买条琴弦呢。”
“所以叫你不要问。”
“听说学校保送你读研，是不是？”云深又问。
云梦飞愉快地笑了：“爸爸，你儿子也不是很差劲。”
“可你为什么放弃了？”
“学来学去很无聊，不如做点实际的。”
“无聊？是这样吗？你真的这么想做事？”云深用犀利的目光紧盯着他，紧紧地逼问，使得云梦飞不得不垂下头。
他用汤匙在汤碗里无奈地搅动着，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轻飘飘地说：“有一次，一个和我学吉它的小女孩，晚上饿着肚子来学习，因为她妈妈出差了，爸爸在工厂加班没回家，我口袋里刚好还有几十元钱，就全都掏给了她，那个女孩很天真很无邪，她不知道那是我全部财产，居然把钱全花光了。第二天是星期天，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躲在宿舍准备星期一的考试，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夜里，我的胃开始痛得让我睡不了觉，害得我到后来吃什么都想吐。不过还好，那天没有考砸，要不然我现在恐怕毕不了业了。”
“儿子。”云深按住他拿着汤匙的手，令云梦飞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望着父亲。
“答应我，明天别去面试了。”云深郑重地说。
云梦飞吓了一跳：“爸爸！”他惊呼，“你知道那个职位有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
“我会给你一个同样难得的职位，到公司来帮我。”
“不行，爸爸。”
“为什么？我这里难道比新都差？”
“原谅我拒绝你，爸爸，我不想让你的手下说闲话。”
“我不相信你在乎。”
“不，我在乎。”
“你一定让我打电话给新都老板，让他辞退你吗？”
“你不会，爸爸。”
“我会。”
“你不会！”
“我会！”
“你……”云梦飞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好，你想怎样随便你，我相信我会用我的能力征服他。”
“你错了，儿子。金钱和权势有时比能力更有用。”
“爸爸！”云梦飞喘息了一下，压住怒火，说道，“即使让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到你的公司，你强迫不了我！”
“我强迫你了吗？”云深皱起眉，问。
“是的，你在强迫，而且是逼迫。”
“那么，”云深又皱起眉，“那么，算我求你，小飞，不再强迫你。”
“爸爸。”云梦飞叹了口气，“如果真想让我去你那里，就等我做出成绩以后。”
“你相当固执，儿子。”云深盯着他，静静地说。
“我们别再谈这件事了，爸爸。”
云深微笑，因为医生和护士已经来了。
“爸！”云梦飞错愕地看着父亲，“你要把家当成医院吗？”
“既然你不喜欢住院，我只好把家当成医院。”
※※※※※
刚刚早上八点钟，闹钟便吵个不休。因为九点钟要去面试，所以云梦飞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他匆匆洗漱了一下，就一边套着外套，一边下楼来。
他看到父亲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定定地看着自己。
“早，爸爸！”
“不早了，已经八点多了。平时我已经上班了。”云深安安静静地说，依然注目凝视着他。
“今天怎么还没有去？”云梦飞问，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在等你。”云深回答。他看着儿子那穿得极随便的衣服和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促起了眉，“你就穿成这样去面试？”
“怎么了？”云梦飞往自己身上看，“我都是这样穿的。”
“算了。”云深笑了一下，说，“我不管你。我希望老板不用你。”
“你是说你是那个老板，你会拒绝我？”云梦飞一边往嘴里塞早点，一边问。
“起码，我觉得你很放肆，很轻狂，很不尊重人。”
“是吗？”云梦飞不经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没必要迎合他的口味，会很累。”
云深在笑。他吃得很少，大多的时间都是坐在那里长长久久地注视着儿子。
云梦飞却吃了很多。当他吃完最后一片面包，站起身要走时，云深笑着问：“要不要我祝福你？”
云梦飞失笑了，“不用了，爸爸。我不希望你祝福我失败。”
“好吧，叫老赵送你。”
“不必了，我会挤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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