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广邀京南诸军会面，不想竟然只有师道一人至此，难怪建奴一路势如破竹。袁崇焕总制辽国，年费钱米数百万之巨，何等军国事权！乃龟缩宁锦，养奴自重！”
如今建奴犯阙丹陛，最忌讳的就是犹豫观望。天下师共赴京畿，难道就这么一箭不发？没有这个道理。
“府君也认为袁督师有负国罪？”
听卢象升口吻，似乎也对袁嘟嘟不满。
“负国不至，渎职既实。”
音色有些冰冷，估计会参袁崇焕一本。
“好了，战斗在即，请君随某赴成寿寺下营！”
“郭真！”卢象升翻身上马，下令道。
“下官在！”
“传我军令，各营加速行军，一个时辰内赶至成寿寺。”
“遵命！”
李师道也翻身上马，率军在前面充当向导。
至于成寿寺，魏军快速结营，李师道下令慰劳友军酒肉五十车。随后两军高层举行会议，商讨明日怎么击败杜度。
是夜，全军饱食，枕戈待旦，卢象升夜磨刀。
次日拂晓，十里连营吹响点兵号角，各营士兵快速集结，随后向永定门急行军。
此时的永定门前，一群建奴正哈哈大笑的追逐着四散而逃的妇人，楼上守城禁军只是观看，一句话不敢说。骑着高头大马的杜度撞见了，也不过只是训斥几声，并不觉得如何。
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儿郎们快活过了，才能积聚士气，才堪战。
至于明军，他在辽东见了太多被自己杀得七零八落的所谓精锐，不过如此。
卯时，数骑飞来，观其装束，应该是散出去的游骑。
这些人神情凝重，回来后丝毫不减马速，一路上撞了好几个抢得晕乎乎的建奴，至杜度近前十步，才勒马报道：“将军，南面出现大队明军，众至两万，节旗漫天，士气高昂，正在向永定门急行军。看阵形，预备邀战！”
“可有骑卒？”
“只有寥寥数百骑，多为骡骑军，一见我等靠近，即行扑杀。”
南面好像是明廷从河西调来的兵马。龟缩了这么多天，终于也肯出战了？许是被明廷催急了。
“两万众，没有骑卒。”
杜度不屑一语，灭了这部朱家走狗又如何？
在辽东，他经常充作先锋，多少次追着辽军的屁股撵，龟缩关内决不主动出击的袁崇焕给他建立了强大的自信心。朱明军队，不过如此，一群饭桶罢了，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
“传令，击鼓大点兵，会战进犯明军！”
“明人既然敢主动邀战，必然是某地锐兵，贝勒不可大意！”李永芳劝谏道。
“混账东西！”
杜度直接一鞭子朝李永芳抽过去，怒道：“再敢多言，本贝勒先斩了你这狗奴才！待击破这股明军，便南下抄略成寿寺。传令下去，收拾部伍，向南开进，野战来犯明贼！”
杜度命令一下，永定门连营顿时鸡飞狗跳。建奴各营军士在主子的鞭打责骂下，快速收拾好抢来的财物，穿上甲胄带着兵器到营外集合。有些动作慢的，直接就被杜度吊起来打。
……
崇祯二年十一月三十，武威军除去留守大营的，九千主力开赴永定门。
是日午时，武威军进抵赵公口，此地和天坛直线距离不过三里，翻阅永定门便是天坛。卢象升分兵三部，自领中军五千，募将韩汝恭领左翼军三千，司马康领右翼军四千。
午时三刻，武威军以偃月阵准备野战。
此时杜度业已行进到景泰里，一万黄甲兵迅速布阵，距李师道不足三里。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小鞑子们不舍得扔掉，因此拖累了行军速度。杜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好说什么。让士兵扔掉抢到手的财货？亏你想得出来，入关不就是为这个？
未时一刻，天空飘起了鹅毛暴雪。
李师道伸手接了两片，触手处只觉一片冰凉。不知道兰州怎么样了，老狗又在干什么。旋即，他又自嘲，后世电影里一旦出现这个画面，基本上就意味着主角要领盒饭了。
未时三刻，在外杀了一夜的斥候全部返回军营，个个带血，样貌凶残，只要是活着回来的，手里都攥着建奴的脑袋，甚至有三四个的。请示李师道后，大军开始分批进食。
执掌辎重营的李光颜带着辅兵准备了大量草药担架，一旦武威军大败，便抢走伤员退走。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下午申时初，建奴大队开至前方三里待战。
双方隔空相望，李师道不再犹豫，下令向前推进。
骡骑军指挥使吴少诚率五百骡骑兵先行。然后是角人、鼓手、旗兵等杂员，五字战兵随后，接着是四千临洮兵，最后是千人辅兵。全军只留三千人坐营，输了就各自跑路吧！
附近民众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盼着这些大兵同归于尽。官军虽然不杀人，但是客军一样奸淫掳掠啊，让大伙儿的日子艰难百倍。建奴更不用说了，这几天的见闻真是吓死人。
“咚咚咚……”
纷纷扬扬的暴雪中，身穿红色军服的武威军将士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至各千各百各队指定地点列阵。狂风呼啸，雪势渐大，飞沙走石。李师道手持铁槊，策马检阅军队。
今天卢李双方两万众，对面杜度大概万人。
不管是哪个旗的奴才，今日势必都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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