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李师道一记炸喝。
又是一句话,再度让在场所有人尽都是瞪圆了眼睛。
全砍了?
那是说砍就砍的么?
这可是三百六十多个淄青军官!其中还有不少是世袭军户!
你竟然敢下这样的命令?
怎么敢?!
大家闻言全无例外的一起怔住。
在吴少诚身边的朱大典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已经知道了李师道这家伙要做什么,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你可千万别干得这么绝啊,这事可闹不得啊……
你他么一来就是替我把淄青上下全都得罪了,而且都是结下了死仇……
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他么的领兵出征了倒是一走了之,留下哥哥我在东平府这日子可怎么过?
大哥,亲哥!
不光朱大典喋喋不休,就连那些被控制的淄青干部也是一下子怔住了,不自觉的就揪下了自己的一撮胡子,还不自觉……脖子都不自觉的往前伸长了一些,真杀?还是吓唬人?
刀斧手是何等快疾?
他们是在场仅有少数没有发愣的一群人,还要负责动手要命的那群人!
只听郝真诚一拱手:“得令!”
旋即便抓起手边一人,仓啷一声响,腰间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一颗人头落地,一腔鲜血泉涌一般喷入大缸!
其他刀斧手眼见郝真诚动手,自是有样学样。颗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地上,无数道浑圆的血柱喷入大缸!
整整一个大缸,顿时鲜血满溢;咕嘟嘟的热腾腾的冒着气。
前后也就是眨眼功夫,三百个淄青军官,此际已经悉数变成了死尸。出声阻止什么的,根本就来不及。
郝真诚一干人等是什么匹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老丘八,杀人断首家常便饭,之前在上党,李师道下令十抽一杀俘,斩了一千多人,也是郝真诚负责执行的,此际牛刀小试,平均一人斩一个多一点,当真是轻松愉快,行云流水,哪来含糊!
只是这个时候的军营,血腥冲天而起,所有人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皮子直哆嗦。
真杀了……
在场大小淄青干部,脸色一下子都变得煞白。
这个李师道,实在是太……太跋扈了!
不,应该是胆太肥了!
要说杀个一个半个立个威什么的,也还说得过去,怎么都给杀了?!
这事大条了!
大伙儿诸如法不责众之类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被一把提起,旋即就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天哪……”
典宝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至于李师道,神色再不见丝毫淡然,唯有无尽森冷,望着鸦雀无声的三军,暴喝道:“还有没有想来试胆的?我给他机会,尽管来试!”
三军静寂,落针可闻!
一个个士兵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自个儿的身体又站直了几分。
李师道哼了哼:“本帅执掌军马,挽山东大厦于将倾,拯苍生于倒悬,解家家于危难,哪里还有时间像你们朱道台那样,好言好语调教那么多的刺头?犯禁者杀!这是朝廷的军法,也是本帅的规矩!”
他大喝一声:“来人!拿大笔来!”
大笔!?
大缸白旗之后,又要大笔?
这又是要整什么啊?
只是此刻,再没有一个人敢喧哗,纵然如何惊疑,也只是战战兢兢的注视。
只见这个屠夫手掌大毫,在盛满了鲜血的大缸中反复浸了浸。
手一挥,大白旗整齐的铺在地上。
朔风呼啸中,满是鲜血的判官笔一提而出,一挥而就!
“南阳总兵李师道!”
片刻之前一尘不染的白旗瞬时变成了血字大旗。
这面血旗代替了帅旗,徐徐升上半空,血气迎风飘散,大旗在空中狰狞残酷的飞扬!
所有人眼中都是充满了畏惧。
这个李师道,居然是一个如此狠毒的屠夫。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法外狂徒!
希律律……
一阵嘹亮的战马嘶鸣声打破满场寂静,李师道手执缰绳,大喝一声:“擂鼓!”
“咚咚咚……”
数以百计的淄青力士,恍如拼命一般地敲起了自己面前的军鼓!
唯恐自己敲得不用力敲得稍微慢了些,李大帅一眼看来,以为自己怠慢,有违军法,自己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鼓声震天而起,顷刻之间,整个东平府,尽数被鼓声笼罩。
鼓点之轰鸣,竟是前所未闻的剧烈,震耳欲聋。
那边,李师道已经一马当先,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了军阵最前面。
却见整支队伍,除了被打成重伤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伤员,一个个都是盔甲鲜明,昂首挺胸,精神状态无限的好。
横竖队列排列得齐齐整整,鸡窝一般的头发也已经用簪子扎了起来。
每个人都是拿出来自己的最佳最好的状态,唯恐被李某人看出一丁点的不好,被抓出去当了典型正了军法。
“操练!”
李师道马槊当空一挥,勒令淄青兵演武。
“布阵!”
数百力士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全军下达布阵命令。
下一瞬,近三万军人手持兵甲异口同声,嗬嗬嗬的咆哮起来。
整个大地为之轰然一颤!
大军几乎就是以一条完整有如一体的铁龙,以无边狂暴凶神恶煞的态势嘶吼。
“朱道台……”
李某人把着朱大典颤抖的手,微微用力,动情道:“这终究是你的部队,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已经晕了……”典宝双手捂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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