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发出声响。
内部零件明显运作起来。
小臂内侧的孔洞处也隐隐约约有火光传出。
又过几秒，亚当的小臂尽头渐渐有种奇妙的炙烤感，仿佛冬天靠近火炉。
少年刚想抬手，好试试机械手臂是否有所变化。
可突然间，一股暖流从小臂处向上扩散开。
“哧！”一声响。
一股蒸汽竟从大臂外侧的镂空处喷射而出！
亚当受惊之下侧身抬手。
好在射出的蒸汽温度并不高，而且大部分射向手臂外侧，所以不会烫伤人。
亚当知道克里斯洛王国十分依赖名叫‘蒸汽机’的机械设备，能靠它做出相当多不可思议的事儿。
可他听说蒸汽机是要加水才能使用的。
现在手臂里明明没加水，又从哪里来的蒸汽？
难不成是汗？
还是手臂内本身就有水？
没等大脑开始思考哪种可能性更高。
缓过劲儿来的亚当忽然张大嘴巴，整个人彻底陷入激动中。
因为刚才惊吓中下意识的动作，机械臂原本半摊开的手掌握成拳了！
小黑球果然是为手臂提供动力的能源！
精巧的机械手掌与手指也果然不是单纯的摆设！
能动！
莉莉丝见状用粉嫩的舌头舔舐下樱红嘴唇，神情同样十分兴奋。
“试一下能不能拿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探出白皙右手，把小桌上白色的茶杯移动到桌子边缘。
又提醒道：“按照说明，似乎只要像是正常使用自己的手一样去动就可以了。”
亚当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
紧张万分的抬起机械臂。
大臂处再次吐出蒸汽，发出不大的嗤嗤响。
临近茶杯后，亚当努力操控机械手做出张开与抓握的动作。
控制没有触感的机械手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难，这大概是托了亚当失去手的时间还不长，直到现在还常常会有幻肢感的福。
亚当轻轻松松便成功握住了杯子！
“啪！”
捏碎了……
‘哗啦啦~’茶杯残片零落遍地！
但这并不重要。
既然能够重新抓握，那么只要多练习个几次总能熟练使用。
重要的是，机械手正式启动后，已经从普通的门面货义肢变成了从现在起，亚当真正拥有了一只功能健全、与正常人的手臂全然相同的新左手！
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失去左手时，亚当没有哭。
断臂的伤口久不愈合，每日刺痛钻心时，亚当没有哭。
下意识想用左手取物，却在伸出手臂后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左手时，亚当也没有哭。
但不知为何，现在手臂失而复得。
有了堪称完美的替代品，能够像是正常人一样同时使用双手。
再也不必因单手做不了的事情而懊恼。
这明明是件该让人无比欣喜的大好事。
亚当却控制不住热泪盈眶。
大颗泪滴滚珠似的滑过少年脸颊，拍打在地面上，像玻璃珠般四分五裂。
……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亚当真想使劲儿哭一场。
可是‘送臂女神’莉莉丝小姐还站在身边。
虽然莉莉丝大小姐咬着娇嫩嘴唇，一副‘你大可一口气哭个够，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的体贴神情。
但亚当多少还是有点羞耻心的，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展示自己哭哭啼啼的软弱样子。
恢复好情绪，他蹲下去，正好借着满地的茶杯碎片开始练习机械臂的抓握力度。
伴随着蒸汽喷吐，在碎片进一步破碎到无法用手拿捏之前，亚当终于能轻松操控蒸汽机械手轻柔稳定的捏起残片！
这无疑是个伟大的进步！
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这个瞬间，亚当都觉得自己又重新归复了完整。
而且，练习过程中，他还发现蒸汽机械臂正式启动后的另一个小升级。
那就是之前弯折关节时会有的机械迟滞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现在手臂的一举一动，比不久前亚当咬断野鸽喉咙嘬饮鲜血时还要丝滑流畅！
这真是太棒啦！
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细节控制，这只义手的制作者简直就是拥有至高神技的神匠！
机械臂大臂镂空处再次喷出蒸汽，但这次喷气量明显要比之前少上很多。
看来是作为能源的小黑球将要燃尽。
装黑球的小盒子并不大，里面的黑球看似很满，但实际上也就二、三十颗的样子。
想到没有小黑球作为能源，手臂便不能自由使用，亚当不由感到惋惜。
莉莉丝女神见他皱眉，适时开口：
“燃料小球的话不用担心，也不用省着用。
那页‘笔记’上写明了机械臂在常态下使用的动力源单纯是煤粉压成的小球。
我想并不难找人帮忙复刻制作。”
亚当立刻眉头舒展、眼睛一亮。
同规格的煤球能随意制作？这样一来岂不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但欣喜之余，亚当又觉得奇怪起来。
“笔记？”他抬头问。
毕竟莉莉丝从信封里拆出来看的应当是一封信才对。
“嗯，这点确实很奇怪。”
莉莉丝做思考状，抬起纤手轻抚嫩滑脸颊。
接着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虽然确实是装在信封里，但那张纸其实不是信件。
上面除了记载手臂的启动方式，燃料构成，就只剩一部分手臂内部的结构图。
我想，它应该是某本研究笔记的其中一页。”
亚当恍然……
根本没听明白。
总之知道那张纸看起来是信、也装在信封里，但实际上并不是信就对了。
他从地面上站起来。
可下一秒，眼前却蓦然一黑，眩晕感充斥大脑。
身体瞬间倾倒。
刚刚太过专注，现在放松下来，虚弱又缺乏营养的身体自然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大脑缺血与疲惫感。
好在莉莉丝眼疾手快，用柔软的身体充当靠垫，抵住少年消瘦的身体。
又第一时间把亚当搀扶到床上。
亚当想说谢谢，可是又觉得区区‘谢谢’两个字完全没法报答莉莉丝拯救他以及赠送手臂的巨大恩情。
莉莉丝女神似乎又一次看穿了亚当的想法，她直起腰身，叉起纤长手臂。
“义肢这种既没什么实用性、对其他人也完全没有价值的东西。
与其放在父亲大人那里落灰，不如拿出来物尽其用。
拿来给你升级，也是方便我以后‘用起来’顺手呀~”
她在‘用起来’三个字上加重音量。
看着眼前少女，亚当眨眨眼，嘴角不自觉向上。
说实话，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被别人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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