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或许应该说是金虹氏，与申公豹元神说了很多话。
对于为何帮助他，只是寥寥几句。
更多的，像是老人离去前交代后事那般，说父神盘古愿景。
愿三界再没有不可推翻的玉皇大天尊，没有神仙一句话就要改朝换代的人间。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追寻大道的炼气士，高山大川为他准备好了福泽。渴望自由的妖族，江河湖海都是他的乐园。俊秀才出将入相，不是因为苍生离乱……
世间没有尽善尽美，因它不是死寂的一成不变，而是充满活力的山泉，林间肆意奔跑的麋鹿。
仍旧会有不可避免的成住坏空，或许将来还会出现金皇大天尊、石皇大天尊等神仙号称三界之主。
当然，那时候也会有“申公豹”，会有“金虹氏”，一如今日。
“这就是父神对他子女们的期盼吗？人人如龙，个个成真。大而腾云吐雾，小则隐藏芥子，兴起时遨游四海，兴去时卧于江河……”
申公豹低声喃喃，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看金虹氏死斗接引，看泥丸宫中神女化作盘古本源——血肉。融入他的身躯。
当金虹氏用勾索穿过接引道人眉心的瞬间，天诛地灭阵发动的刹那，申公豹尽得三十六变，成就盘古真身！
是时天生万物，地养人杰，都被一团白光笼罩。
老树生新芽，枯木又逢春，总是万物生长，竞自由。
热爱天空的神龙跃在当空，神秘莫测的凤凰振翅飞起。
哪怕是通天、元始这等混元教主，目光所及也是一片白光，只能听见雷响，感受风动、幡动。一念闪过，才知全是心动。
申湘跪伏在地，双手放在地上，抓出一个深坑而不自知，泪如雨落，意似火烧，若要问询缘由，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火灵搂住申湘晃了晃，笑道：“汝出世时节，正值诛仙阵大战，汝父见汝一面，便回界牌关主持杀伐。多年后二次相遇，又逢潼关万仙阵。这时与那时，有什么区别？他说别人私心作祟不是正道，其实他自己最为自私，想要人定胜天逆反天数，为的是永生不死，一人之自由。明明成功了，却又为了这数十年来视若蝼蚁的凡人而死。”
“他还没死！”申湘瞪眼。
火灵悲伤藏在心底，面色平静，苦笑着反问一句，“心中装有众生，如何还能容下你我？情之一字，贵在另眼相待。倘若一视同仁，我却不依。”
众仙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听金戈之声，霹雳对轰，估算着时间，过去得有一两年。
申公豹和玉皇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动静愈来愈小，时而急促，时而稀松。
白光逐渐变得稀薄，渐渐消失不见。
众仙抬头看去，异口同声一声喊，通天教主和截教万仙，瑶池金母与元始天尊，纷纷架起遁光，纵身跃向空中。
却看空中申公豹与玉皇各提一口长剑，向着彼此刺去，面上无悲无喜，眼神平静如水，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了内心的决然——若不胜，毋宁死。
众仙拦之不及，听得一声雷响，五彩霞光从交战双方所在迸射出来，有如离弦之箭。
霞光掠过，众仙如雨坠落，不约而同喷一口血。
良久，良久。
“谁赢了？”龙吉问。
菡芝仙努了努嘴，笑中带泪，道：“你亲人赢了。”
这等紧要关头，菡芝仙还有闲情打趣，龙吉便知结果为何，不敢抬头看，却又不得不用自己的眼睛去肯定。
一团金光在空中浮浮沉沉，粉碎重合，凝成一道人影——全真教祖，申公豹！
瑶池金母凤目圆瞪，取一口宝剑在手，绰步迎上。
申公豹并指为剑，轻轻点下。
龙吉双眼一片漠然，数十年征战杀伐，她教会申公豹仁义的同时，也从申公豹身上学到了必要的冷漠。
占据上风的时候，能将敌人赶尽杀绝，就不要假仁假义留下后患。
否则春风吹又生，还定前世因果，循环往复，就没完没了了。
剑光掠过，瑶池金母死。
元始天尊见状大笑，状若疯癫，破口大骂道：“好申公豹，绝此三界正道，成彼之一世之功。今日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下场，亦是你之将来！”高举起三宝玉如意。
通天教主赶上去一剑架住元始，险跌落奎牛，才知元始心中怒意汹涌澎湃。
“师尊，让他走吧。”
申公豹叹一声，只一挥手，便将元始送回昆仑山玉虚宫。
阐教败亡，天庭沉沦。
至此大战落幕，截教全胜！
可众仙不知该不该高兴，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生活感到彷徨。
申公豹见众仙神情，摇头苦笑，看原本故事，阐教入万仙阵，将蓬莱一众神仙当作战功争夺，事后掌胜鼓还营，一切如旧，可是半点怜悯也无。
哪知今时他成就补天浴日之功，这一群傻同门居然还自责起来。真是，傻的可爱。
申公豹伸手拔出龙吉腰间挂着的鸾飞剑，剑指虚空，大叫道：“截教，万胜！”
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绪涌上心头，异口同声道：“万胜！万胜！”
所有异相消失不见，愿随申公豹回朝歌庆祝的留下，回蓬莱清修的架起遁光，众仙洒泪作别，约定来日再行一醉。
潼关中殷郊与李靖率领大军出城迎接，说一个商汤永固主人间，截教长存掌仙门，离朱小主统妖族，鼎定三界清平事。
殷郊握住申公豹的手，感谢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一眼望到申公豹身后的龙吉、菡芝仙、火灵三女，笑了。
“国师，龙吉公主等人随你多年，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咳咳，孤与你当证婚人如何啊？”
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例如去封神台释放神仙，主持封神；出兵剿灭西岐，与姜子牙做个了断；更得去昆仑山一趟，送别元始天尊……
但这些事情都不着急，都可以延后再说。
申公豹偏头看向三女，从前故事一幕幕掠过脑海，咧嘴笑道：“你们怎么脸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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