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雲山上无尘观（三）
据老者所说，这凤凰山，本是一个行踪诡秘的地下组织，其行事风格却是一反常态，极其剽悍酷烈，杀伐果决。曾和不少地方势力都有过激烈冲突，早年间就在楚地闹出过不少惊天大案。
传闻这凤凰山在动乱年代那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吓得老百姓一个个闻风丧胆呐。可不知为何，这股神秘力量只是昙花一现，在外活动一段时间后就直接销声匿迹了，完全查不到后续任何讯息。而这一蛰伏，往往就是数百年。
“如今，凤凰山再度出世，恐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邪教，妥妥的邪教！”听老者这么一说，洛清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什么凤凰山绝对是个邪教，还等什么，下了山直接举报！
老者摇了摇头，却不置可否，只是反问道：“小友，道听途说，安可尽信呐？老夫方才所言，非己之所闻所见所思所想，乃世俗之论，是非曲直岂能妄加论断？陆生曾言‘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大丈夫，行于世，以身立命，以志长存，是为道也。”
只听这老者继续道：“凤凰者，雌之为凰，而雄之为凤，凤凰栖梧，据断西南，每五百年历劫涅槃，凤唯死而愿凰生，凰生，浴火而出，琉璃净火，天下大同。故而凤凰山以凤凰为图腾，唯雌凰而尊，世代传承。”
老者并没有明着说凤凰山如何如何，而是引经据典说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什么你不要印象流啦，听风就是雨啦，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去经历，实践才能出真知啦，又什么凤凰，又什么火之意志的，像是在故弄玄虚。
什么鬼。
洛清欢只在乎凤凰山现在会不会干坏事，要干什么坏事。而老者立于远山之上，看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在意的是那上古凤凰残存的意志如何自处，遑论对错？洛清欢的思维显然无法和老者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不过他还是从老者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重要的讯息。
一，这凤凰山风评不佳，又狠又强，千万别随便招惹。二，五百年为期已到，他们又出来蹦跶了。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们的老大大概率死翘翘了，现在准备要另立新主。
“老前辈，您的意思是，这帮人是来找传承者的？”
“不错。凤凰山人谓之火种。”
“那就麻撒（麻烦）了。”难怪那店长一口一个火种，敢情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这所谓的传承者不是柳柔柔还能是谁？找就找吧，好死不死还看上小师太了，这叫什么事。
“那小师太要是愿意去当了他们的山大王，福利待遇怎么样？包吃包住吗？会不会很辛苦？”
“……”老者顿了顿又接着之前的话说道：“这凤凰山有一种独有的秘宝，凤凰胆，一阴一阳，得之即为火种。成为火种，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入主凤凰山，传承火种往往有四位，据说日后他们就会进行一场极为残酷的试炼在这四位火种之中遴选真正的继承者。”
“还搞什么试炼，挑三拣四的，这凤凰山真是麻烦！”洛清欢骂骂咧咧。难怪之前要弄出一堆妖魔鬼怪，原来是给小师太日后试炼打基础的啊。
聊着聊着，天色渐晚，老者示意差不多该散场了，老人家生活很是规律，太阳下山天一黑这就要休息，没办法，虽然很想刨根问底，但碍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洛清欢也只能作罢。好在老人提供的些许情报都很关键，这下，洛清欢他们面对凤凰山势力也就有了底。
按目前的形势，小师太成为火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方面小师是太自愿的，另一方面，他们现在也没有断然拒绝的资本，维持现状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问题在于，这凤凰山善恶未明，和他们打交道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不觉已到了深夜，肚子咕咕作响的洛清欢这才发现晚饭都没吃。苦熬了一宿，等到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洛清欢窜出门想找些吃的，这会，老者早已端坐于山巅，吐故纳新，闭目养神了。
“早啊，老人家！吃早饭了没？”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老者于山峦云雾中吟哦，颇具神韵。
又来了。洛清欢暗自腹诽。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爱故弄玄虚。
老者说言乃庄生逍遥篇。说的就是藐姑射山中的仙人餐风饮露，神游物外，又何需食用五谷这等俗物？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洛清欢投其所好，也念了一句，强忍着饥饿，端坐到老者身边，学得有模有样。这一句出自大戴礼记。大概的意思是：喝酒吃肉的比较凶残，吃斋饮粥的脑子活泛，喝西北风的命长，什么都不吃等死的要是死不了直接原地封神（误）；反正比较玄乎。
“善！”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见地，老者垂眉，对洛清欢的上道颇为满意。
“老人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总觉得莫名熟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洛清欢对老者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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