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真该死！”
人群里窸窸窣窣再度传扬起埋怨不满的话来，似乎洛清欢的到来给他们造成了很严重的麻烦。
“去死！去死！去死！”
一只只惨白人脸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发出了最恶毒的指令，蜂拥着向洛清欢围了过来。
“卡！卡！卡！搞什么！搞什么！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这段都排了不知多少遍，还敢给我出岔子，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
“呃……”
原本都吓得双眼紧闭准备等死的洛清欢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一个个面目狰狞暴虐嗜血的鬼脸，反倒是一个面容秀美，声音温婉可人的年轻女人。
“看什么看，你小子谁啊你！”
年轻女人板着脸，个子不高但似乎脾气不小。
“我……”
“行了，一会再收拾你，道具组随便给他弄套衣服！至于你嘛……”
她看向之前卖香囊的摊主，后者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讨饶。
“把这小子拖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卖香囊的男人凄厉的哀嚎在巷子里回荡。
雷厉风行的办了个人，她似乎消了些气，再度打量起跟前的洛清欢来，她看了眼洛清欢身上挂着的香囊，若有所思。
“你小子，是叫十三没错吧，今后就是你在这卖香囊了！”
她一挥手，不容置喙，紧接着又向在场所有人发布下一道命令。
“还在这看什么看！各部门准备，这条重来！Action！”
不一会，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丫头送来一套行头，于是，在一众白面鬼们艳羡的神情里，洛清欢莫名其妙的成了这里卖香囊的摊主。
他虽满腹狐疑，却因形势所迫也不敢声张，不过，结合那女孩说的只言片语来看，这里估计是个正在拍戏的片场，而自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干扰了他们的正常进度，所以导演和群演们才会这么暴躁，而犯了错的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当一个临时演员？好像也不赖，毕竟没经历过，洛清欢不禁也有些好奇心起。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此时的洛清欢是懵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什么鬼，拍戏？剧本都不给，让人怎么演啊！而巷子里的其它人好像也没抽空记台词的迹象，该不会是自由发挥吧？这不是直接暗示让群演们放飞自我了？
谁都有一颗见猎心喜躁动不安的心，洛清欢也不例外，蒙圈了一会，之前的恐惧和不安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居然还开始揣摩起角色来，似乎是想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表演机会。
该怎么演呢？如果不做限制，为什么其它群演都规规矩矩演得死气沉沉的？哪怕是演鬼也得演出鬼的千姿百态，演出风格演出态度啊，为什么大家都一个个……
回想起之前见过的每一个龙套，他们的台词和动作都整齐划一十分标准，绝不会多出任何一个可能，摊贩吆喝全是什么烧饼，烧饼反复叫唤。
行人顾客全都装作充耳不闻，埋头走路，如果这是导演希望的效果，那为什么会一直被NG？而且此前的事故是因我而造成的，为什么被开除的反倒是我的前辈？
等等，我那个倒霉鬼前辈好像和其它人有些不一样，台词，是台词！这么邪性的台词似乎是他精心准备的。
前任香囊小贩的特立独行让洛清欢印象深刻。
“求吉祈福，驱恶辟邪，客官，看个香囊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客官，看个香囊吧！”
“客官！看个香囊吧！”
他后面说的这三句明显比其它人的台词精进了太多，遣词语调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只是当时洛清欢自己因为太过恐慌而忽视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差异很可能就是关键。
倒霉鬼前辈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执意要突破群演们的默认规则反而拉着他反复说这些含义不明的台词。
而且，最关键的是，前辈说完台词并没有直接被导演叫停，说明这些变化是在默许范围之内的，至少不会直接招致导演的反对，这也印证了洛清欢此前无剧本表演的猜想，那为什么最后被导演开除的反倒是做出有益改变的前辈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当洛清欢在那自言自语的时候，一旁的烧饼摊主实在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小哥儿，你是不是傻的，都这情况了，不想着怎么逃跑，反倒研究起戏来了？”
“逃跑？”
洛清欢一听，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是个黑心剧组啊，条件简陋不说，骗人进组不给工钱，伙食还差，难怪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本以为是这些群演没有身为演员的自我修养和追求，敢情是错怪他们了。
不过，现在这形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逃跑肯定是不现实的，再者说难得可以尝试下演戏，原则上只要不让我倒贴钱，哪有不试上一试的道理。
“那老哥，你怎么没跑？”
“跑？我都跑了十几回了，哪次不被打得半死！真要死了到一了百了，这帮天杀的，趁我昏迷还……”
“还？”
这一停顿倒是把洛清欢吓唬得不行。
“还怎么你了？”
“还，还给我治好了！你说是不是丧尽天良！”
“……”
洛清欢听完直翻白眼，心这老哥说话还真会喘气，不过看来这剧组的确有黑恶势力背景，是得要小心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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