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地点，熟悉的场景，赵辉又一次到了富乐院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赵辉和解缙，杨荣二人找一个处视野良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解缙高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今天是赵辉第一次参加科举，预祝他能过关斩将，连登捷报！”
赵辉听完解缙的祝酒令后，立刻起身，“先生折煞学生了，怎么能让先生为学生祝酒？”
杨荣在一旁笑道：“在这里没有先生学生，你就踏踏实实喝酒就行了。”
解缙和杨荣两人的洒脱个性顿时也感染了赵辉，也将赵辉心中还残存了一丝“规矩”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这个地方再讲究那些书斋里才重视的规矩，那也未免太无趣了。
赵辉端起酒杯满饮一杯，“谢先生！”
解缙看着如此豪饮的赵辉，也乐上心头，“好好好，继续！”
说罢，解缙又添满一杯，拉上了杨荣，三人欢快的又喝了一杯。
觥筹交错几番，三人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解缙和杨荣依靠在背栏上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富乐院中间舞台之上的歌舞表演。
显然两人是经常这样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惬意放松的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
看到这里赵辉也不禁感叹起古人的性情，原来在课本之中的古人都太高尚，太刻板了，现在这一幕才应该是真实的。
人就应该是喜欢积极享乐的才对。
赵辉也学着两人样子一手吊着酒杯玩世不恭的带着盈盈笑意注视着富乐院舞台上的歌姬，那婀娜的身段和柔媚的嗓音。
不过说实话，赵辉对这些歌姬们唱的歌，还是觉得有点不接地气的。
她们所唱的歌曲还是以宋词为主，中间也会穿插一些比较露骨的淫词浪曲，毕竟，富乐院也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高雅之地，说白这里就是一个寻找快乐的欢乐场。
若是各个歌姬上台所唱之曲都是哀转千回的痴男怨女之词，这场子也长久不了的。
毕竟，来此消费的大户还要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世家子弟以及金陵城中的巨商豪贾之流，这些人虽然也喜欢附庸风雅，但骨子喜欢的还是那些源自人性本身的原始欲望。
为了能够赚到这些人的银子，在高雅和低俗之间来回穿插，必然是能够对他们造成强烈的吸引之力。
这就好比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调调，他们喜欢看美人高不可攀圣洁无暇的样子，也同样喜欢美人媚若柔骨娇腻粘人的样子。
富乐院显然是吃透了人在这方面的心理。
在富乐院中除了一些带有清冷气质的清倌人之外，同样也有不少热情似火的娇媚可人。
当然，所谓的清倌人和那些娇媚可人，她们也都是有价格的。只不过，在有价的同时，这些人也更懂的营销，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只要花钱就可以得到的人。
她们也会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展现出自己的风格，也只有如此，她们能才将自己的身价节节高攀，才能将自己打造成这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风尘才女。
一旦有了才女人设，那几乎就等于是有了金陵城顶流的身份，不管是豪商巨贾，还是那些世家子弟，亦或是那些薄有才名的俊杰，都会对其趋之若鹜！
这时候这些女子，若是能清晰明了自己的所想，可能就会借此机会勾搭上一位世家子或者豪商巨贾脱离贱籍，成为人家的一个妾或外室。
脑袋锈透的那种可能就会迷恋上所谓爱情，被那些穷酸文人所骗，最后落得残花败柳，不复当年的下场。
但是这种事情在秦淮河上每年都不缺的。
毕竟，总会有一些身在欢场，还相信爱情的痴情人。
这些人除了极少数极少数幸运儿之外，大多数的下场都不比冯梦龙写的杜十娘好到哪去？
杜十娘最起码还刚烈的抱着百宝箱跳江了，但更多的是连跳江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只能沦为败柳一支，残花一朵，继续苟延残喘的活在这肮脏的人世间，成为一个自己曾经都鄙夷过的廉价暗娼！
本来杨荣还享受着音乐的节奏，随着节拍活动着手指，但他看到赵辉并无沉浸之意时，他惊讶的问道：“这曲子不好听吗？”
赵辉被杨荣这么一问，本来还有点走神的自己，转眼就回过神了，“还行吧。”
赵辉给了一个很勉强的回答。
这个回答可让杨荣坐直了身子，“还行？那就是不行，你有什么新调可以比的吗？”
本来一位沉浸式听曲的解缙也顿时坐直了，他看着杨荣，直接严肃说道：“你不要误导我的学生走上这条不上台面的小道！”
杨荣听到解缙的话后，他笑道：“紧张什么？聊聊风月都不行吗？真是无趣！”
赵辉这时候也插嘴道：“两位先生说的都对。其实我也不懂，就是感觉少点什么而已。”
杨荣撇开解缙，问道：“你觉得少点什么呢？”
赵辉想了一下，说道：“少了地气。”
“地气？”
这个词有点新鲜了。
杨荣问道：“那什么是地气呢？”
赵辉说道：“所谓地气就是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就像是唐诗宋词元曲一样，在当时的时代，诗词之道固然兴盛，但流传的范围就是当下的环境，直到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将此等文化现象推至高峰之后，渐渐的才变成了阳春白雪的曲调，不再沾染地气。所以，如今的诗词也只是文人之间的游戏，无法在普罗大众之间产生共鸣。”
解缙和杨荣听完赵辉的话后，两人也深思了起来。
好像确实有点这个意思，虽然现在的勾栏瓦舍还是一如唐宋之时那般喜欢比诗词文采，但是再难出现像唐宋之时的精品了。
可见“地气”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点。
杨荣问道：“那你说说看现在的地气在哪呢？”
赵辉道：“唐诗宋词元曲的高峰已经成为了过去了，在现在的时代即便是出现了出众的诗词大才，最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很难比肩前朝。所以，我们当下的文化发展不是要继续追寻前辈们的道路，而是要沿着他们的足迹，继续开拓创新，走出一条属于我们时代的灿烂文学！”
听到赵辉这句话时，解缙和杨荣不由肃然起敬，这个志向可比他俩的想的要远大！这要是做成了，那也是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人物，直接可以比肩古之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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