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谈李师淮这边心中如何震动。
牧童老气纵横一摆手：“不是，不是，我估摸着大乾早亡了。现在，应该是大夏朝才对，当年最势大的一支，是造化道的外门。”
几人也是点头，似是信了此话。
李师淮尴尬微笑。
入了村中，各处男女，皆为少姿，全然一个童子村的模样。
他心中实在是想不出缘由来。
正如之前所讲，修行本就是为了求道，求道需时间，故而修行者多长生。
若按八景道宫杂篇所言：一成赤子婴儿，可塑无灭妙有之躯，自此得绵长天寿，常数难计。
如此，从大乾那个难以想象的悠久岁月，活至此时，李师淮也是信的。
可偏偏这些人是半点修为都无诶！
字面意义的半点修为都无，他吐口法力，使个杀伐的咒法，怕是半刻内就能把这些人都宰杀干净。
奇哉，怪哉，不外如是。
“这村里跟外界比，许是旧了些，你且担待着。”
牧童朝李师淮讲道：“说句不客气的语，我等虽为人，其实就是些守尸向死之鬼，这两日所见所闻，再怎么出你所想，也是正常。”
正说话间，李师淮便见一小童搭皮囊制的气球飞天千丈左右，持刀割断了绳，人摔地上，成了滩模糊烂泥。
“这……”
他想说这也正常，便见牧童喝骂：“下次找死去外面，或是去喂大黄。我家大黄想你肉，净天的淌哈喇子，赶紧给我治治去。”
那滩烂肉泥里竖起一个胳膊，比了个手势，整滩蠕动的向某个方位而去。
这真正常？
李师淮吞一口口水，寻思着自己能做到这步吗？
想了想，嗯……
不能。
八景四象真功里有个兽解成仙法，是转旁门法的，能替一次寿尽，还有替死法，需提前准备好科仪祭炼替死之物，麻烦复杂且不说，百年只可替死一回。
可无论何法，都不能全无修为，还能做出这等自杀之事来。
毕竟法之根在于修为。
牧童喝骂完，对他又是一笑，便也向着那个方向而去：“那就是我家了，接下来几日你在我家住下便可。”
“也好。”李师淮点点头。
到了地，是个看着不错的院子，有几间房，有俩牛棚，不过除了他身下的老黄牛却无第二只，许是死了。
院中央拴了一条黄狗，四肢趴地，能到李师淮腰间，站起来怕是能有人高。
那狗嘴边上沾着血，应是刚才那人来过了。
“你把那马停老黄边，那牛棚的草料都是好草料，不用黄豆子、鸡子，也能养你这马。”
牧童说着话，扒拉大黄狗狗爪，从地下掏出根带血连肉的腿骨，旁边拎了杆大锤。
他道：“正好了，今个喝骨头汤，还能啃大骨。你先坐着，我熬汤去。”
坐在大厅里，李师淮闻着骨汤香气，不由泛起酸水来。
那可是人的大腿骨啊！
以人为食之事……
这在青霞墟上也有，但大多为大灾之年，人无粒米饱腹，遍地死尸的时候，才有灾民取人尸果腹。
更甚者，易子而食。
但在这村中，看外界也不像是缺粮的地方，怎还会行此事端？
“汤来喽！”
牧童高呼一声，端了一大锅热汤进来。
汤色奶白，咕噜噜冒着泡，其中一根带肉大骨上下起伏，有些绿叶点缀，说不出的诱好吃。
可一想到这汤以何熬制，李师淮便惊醒一下，顿时熄了念头，倒起胃口。
牧童捞起大骨，朝他递去：“你可要吃？”
李师淮连连摆手。
“这福缘你却是消受不了了。”牧童摇摇头，坐在一边太师椅上，小口撕扯着肉。
他嘴里有食，说话自然含糊，但声音高亮起来：“我之前那问题，你现在可有了答案？”
什么问题？
李师淮心道，不就是岁寿几何，若之前无错，他也估摸出个大概了。
只是这结果嘛……
“怕是有万万之数了吧。”李师淮估了个值。
“大乾这是亡了多久了？”牧童一愣，嘴里也不嚼了，“万万？我以为也就几千载，原来已经万万了吗？”
他迷茫了，似乎也未曾想到，外界风云变幻，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漫长。
愣了片刻，还为等李师淮开口，便问：“李长生呢？他怎样？飞升了吗？”
“李长生？”
这名有些耳熟，只是想不出在何处听过，遂摇了摇头：“此人，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
牧童声音又高了八度：“你道宫的人，你说你不认识！
李长生！一窥长生李长生啊！”
一窥长生！
李师淮瞳孔震动，反而比牧童还要激动几分，反问：“你说的是丹祖第三的长生丹祖？原来他也姓李？还是本家？
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
古往今来十大丹祖，其中第三的。便是长生丹祖。
其号，便是一窥长生，开创了寿丹一脉，也是丹道最古老的开创愿景提炼出道则法理，拔宅飞升的古神人。
“飞升了！丹祖自然是飞升了！”
牧童一甩大骨，汁水乱飞，气道：“那你之前说不知。不过，长生到底是飞升了。”
话到后头，他眉宇低落，语气也低迷了些，呢喃轻语：“飞升了，却没来。果然，逆天改道之事，便是飞升之能也无法吗？”
逆天改道？
李师淮一惊，心头如浇了冰水，浑身通透冰彻骨。
“你什么意思？”他急声道，“这与长生丹祖又有何关系？还有，我之前若没听错，长生丹祖乃是道宫之人，我怎没在典籍中见……”
等等。
李师淮想了想，自己貌似搜刮了些典籍，可那些典籍杂篇虽多，大多却还是修行的，貌似没什么名人传记。
看不到，也合情合理？
话说回来，古往今来十大丹祖究竟都有谁，青霞墟也知不全，只有四位的名号有传播。
一位是众生启智——天智丹祖，其启灵丹道乃李家丹法传承，故知丹道老祖名讳。
一位是医天治地——妙应丹祖，其医天治地的丹道为杨家传承。
一位是开境解障——破障丹组，其破障丹理，如筑基丹之流，青霞墟上大名鼎鼎。
最后一位，便是一窥长生——长生丹祖了。
长生丹祖所开寿丹之理，于长生之上道最玄，传闻丹祖中排第三。
之前三皇子就赔了他一枚寿丹当歉礼。
都就知道个名，生平都是哪家人，干了些啥大事，还真不知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十位丹祖那都是飞升了的。
“嘻嘻嘻。”
牧童突然笑了起来，咧着嘴，一口白牙：“我看来是没猜错，你只是修了道宫的八景四象真功。否则长生你能不认识？
李长生！
我李家村走出去的娃！当今仙道十门之一，八景道宫当年的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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