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将许俞送到了玄监司门口。
“此番有劳秦校尉帮忙。”
许俞想了想，回忆直视祁姓老者时奇异的感觉，道：“三位笔吏，似乎很不寻常？”
秦虎笑起来，看看周边来往的人流，低声道：
“笔吏乃是玄监司中极特殊的存在。”
“这等人平时掌管文书，知道诸多玄秘，更是身负特殊修行法，属于招惹不得的存在。”
见许俞点头，秦虎又补充道：
“便是如今的刘大人，转正后也不敢对老爷子们不恭，他们从现在位置退下，也要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简单来说，笔吏的一生都与玄监司捆绑在一起。
许俞如今身为镇守，凡是要查阅卷宗，总要到笔吏那边去，以后少不得与笔吏打交道。
秦虎细心，将许俞送走时还在叮嘱，要与笔吏打好关系。
“若是得笔吏欣赏，说不定还有格外的提点，足以让许多人受用。”
最后，秦虎意味深长地道。
许俞将他的话记在心中，笑笑后径自离去。
走在永宁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认出许俞来。
毕竟在平凡百姓中，许俞还未怎么露过面。
溜溜达达地出了永宁，许俞面色一整，一路向西。
许俞要寻找当初荆山道人除妖之地。
当初的妖物闹出不小动静，想必还有诸多痕迹留下，许俞能从当地人鬼口中得知不少事。
阴差们还活跃在民间，只是已经少了许多。
许俞偶尔能得见他们的身影。
妖物们也不愿意与阴差撞面，就怕有阴间贵人看上他们，让某些不守规矩的阴差拘走。
所以，许俞一路上甚是平静。
估计玄监司也没料到，一场极盛的闹鬼后，会带来这般平和的局面。
……
三天后，秀水镇。
许俞踏入了这个热闹非凡的小镇，除却本地人外，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只为购得鲜鱼。
这是一个临江小镇，按照玄监司记载，当年的妖正是在此上岸，并迅速成长为一方大妖。
临着小镇的大江名为秀江，江面广阔，百姓多靠捕鱼维生。
许俞来时，正看到江边鱼市人满为患。
一条大江，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现打的鱼勒，便宜卖咯！”
许俞走过，旁边的汉子甩着手巾，拍打着砧板大声吆喝。
许俞的目光却被另一处摊子吸引。
“大全！你上次在江上险些丧命，还敢去打渔！？不怕死不成？”
“为财敢冒死，这事儿还看大全啊。”
“那鱼给我留着…”
不时有人用草绳提着蹦甩的青鱼，从人群中挤出。
被贩出的鱼有力挣扎扭动，在许俞眼中泛着淡淡妖气，但确实没有修行的痕迹。
见一个道士走近，还挤着的人意义不明地笑笑，自觉散开。
许俞不由得挑眉。
那叫大全的消瘦汉子一把将刀插到砧板上，他面前的鱼还剩不少。
“怎么，道长这是有何贵干？”
他十分不耐的样子。
许多百姓也围过来，大全这里时不时有热闹可看，他们已是轻车熟路。
许俞左右看看，脸上带着歉意。
“打扰阁下生意，实在是贫道无意为之。”
“无碍。”王大全见面前道士态度还算不错，又看不透修为，说话没太恶劣。
“在下还要谋生，道长可否让一让，我这儿时不时有修行人打扰，旁人见有修行人都不敢再买卖了。”
许俞身形不动，此人敢在江中捕捉生出妖气的青鱼，想来对江中之事颇有了解。
“江中妖鱼，阁下也敢贩卖？”
这个不大的摊子，所贩青鱼尽皆带妖气，想来是某条妖鱼的后代。
王大全冷笑起来。
“那青鱼盘踞江中已两百年有余，又将其他妖鱼驱赶，现如今江里哪条带妖气的鱼儿跟它没有关系？”
“在下就是吃这口饭的，江中已无其他妖鱼，一抓便是它的子孙，此乃无何奈何之事。”
两百年的鱼妖，许俞也是吓了一跳。
此等年份妖物的修为，黄阶的可能性极大。
如今没有直接上岸闹事，可能还是不在乎这等灵智未开的子孙。
“江中妖鱼，阁下可否熟悉？”
许俞又问，说罢又补充道：
“实在有要事相询，剩下的鱼，贫道包了便是。”
王大全犹豫片刻，大概觉得省下自己不少时间，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围观的人不干了，嚷嚷起来。
“哎，老婆孩子还等我买鱼回去呢！”
“是啊，好歹匀我们几条…”
这摊子的鱼味道格外鲜美，颇受人喜欢。
没想到看个热闹的功夫，鱼便被人包圆，此时众人才忍不住出声。
虽然有传闻说鱼是大全不惜得罪江中鱼妖捕来的，吃了会恶了江中妖物。
但眼见平时吃了鱼的人，出江打渔也无甚异常，百姓也就不在乎了。
王大全不耐烦道：“去去去，老子隔几天便来一趟，啥时候买不是买！？”
说罢，手脚利落的就要将鱼开膛破肚，清理鱼鳞，却被许俞阻止。
“就这般给贫道即可。”
说罢，许俞将串起的青鱼提起，手一抖便将之收进了日月壶中。
围观人群见鱼凭空消失，顿时一惊，再不敢开口。
王大全也是一愣，知道遇到了真正有修为的人，不由得恭敬了许多。
快手收了摊子就带许俞往自己家中而去。
他也是个半吊子的修行人，没有多少实力，却有一手祖传的打渔秘法。
以灵力覆盖渔网，轻微抖动，保证撞上渔网的鱼儿皆逃脱不得。
正是靠着这手本事，他们家几代人皆喜欢从江中捕猎生出妖气的鱼儿。
一来价格不菲，二来这等鱼吃起来对他们修行有益。
“道长且随我来，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
王大全带齐家当，便起身相邀。
许俞对着围观人群抱抱拳，径直跟去。
跟着王大全穿过街巷，两人很快来到一间院落之中。
院中有间茅草屋，屋外还有个棚子。
地面上散落着诸多鱼鳞，鱼鳞大块厚实，想来是觉得有用不想丢弃，却又不曾在意。
王大全将许俞引进屋中，给许俞倒了碗凉水。
“道长可有什么想问的？”
许俞点头，开口道：“未曾请教大名。”
“姓王名大全，旁人皆叫我大全。”
“王道友对江中青鱼妖可有了解？”
许俞听说青鱼妖已在此二百年有余，便动了心思。
毕竟是地头蛇，或许，此妖会见过那杀了荆山道人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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