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满地都是灰色,我坐在棺材上,里面的东西在嘶吼,在我屁股底下的檀木棺材板下,一双手挖掘着、扣动着棺材板,仿佛要撕开。我压着,死命压住,我呼吸急促,周围都是白色的旗帜,大人们只管抬馆,吹着唢呐,打着鼓,敲着锣。
呼,呼,呼……
我急促的呼吸着,我眼里充满血丝,紧张的一动不敢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我这个八岁的小孩来说,我还是害怕的要命。
坐馆!为何要坐棺,这是我家乡老祖宗定的规矩,是南方特有的习俗,人死后邪气怨气还没死,镇压住鬼怪的只有逝世的长孙一辈。民间素有挡棺即挡财,坐财之意。意思是自己的后代财运旺盛。
棺材里的人姓林,是我老太爷,虽说是长辈,但也不太亲密。因为太爷的后代的原因,太爷有五个儿女,只有三女儿在农村种地养老人,其余人都去城里,现在混的顺风顺水,可逍遥自在了。如今老太爷死了,都想阔气办点丧事,他们都想回来分得财产罢了。结果在老太爷断气的那天,指名道姓让我一个孩子来压棺。好生奇怪!
老祖长批评了其他子女,在族上祠堂里:
老族长:“你们啊!也真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都是冲着老林头那笔钱去的。唉!当初你们闹着要分家的时候,我不是劝过你们了吗?常回家看看。可你们就是不听,几十年不见一面,老头都气坏了。”说完摇了摇头,扶着胡须,那白色的山羊胡长在那满脸皱纹的下巴尖上,老族长咽喉里嘶哑着,仿佛有颗老谈在呼吸道里上上下下攒动,呼吸声听的非常清楚。眼里那份当初的光不再了,土黄色的眼睛,暗淡无光。
祠堂里坐着八个人,族长说完,几个中年男人握紧拳头拍了一下桌子,气不打一处来,或许是气或许是后悔。
一个苗条身材的阔太太站了起来,手里抚着一把扇子,口气轻浮,嘲讽了几句:“老爷子,说不定是谁害死的!”
“胡说!你一个妇人咋晓得如此?”也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女人继续说:“呵,还不是为了钱,要我说谁离钱近谁就是那个害人精!”
老族长呵斥一声:“好了!好了!你做为大姐,也不好这样说话,都是亲姐妹亲兄弟,何必这样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兄弟多多少少都惦记着”
老族长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也是商量商量这林许,咋送?毕竟是你们的爹,谁压棺还是得你们商量商量。”
二姐一下子做不住了,站了起来,指着老三,气愤地怒喊:“贱人,就是她害死的。要压棺也得我们家儿子富贵压。”
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议论纷纷。
老三慢吞吞站了起来,走到祠堂中央。哐当一下,跪了下去,面对着族长和祠堂祖宗的牌位,双手合十祷告起来:“列祖列宗在上,我们做女人的挽回不了什么,我一生命苦,所爱埋土,也从来未害过别人,可别有用心的人总是针对我。”
“族长!我没有子嗣男人死得早,上一次黑白事是狗娃压的棺材板,虽不是儿子,老稳了。他们姐妹弟兄都不知抚养爹,我认为让狗娃压吧!”
老大和老二气不打一处来,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族长打断了。
老族长脸色有点难看,轻咳两声:“咳咳,够了!不要争了,我这个老头子还做一天族长就做一天的主,听老三的,让狗娃压。”
转头向角落的一男人喊道:“林大喜,让你家娃子压棺,你看行吧?”
那男人也不是别人,是我老汉,耳朵不好,是个煤矿工人,早年被炸山时火药惊的。
“啊?族长,您说啥,狗娃咋了?”我老爹也是疑惑。
老族长也习惯性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老爹二话没说,点了点头。毕竟压棺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老爹当然要我去压了。对我这个黄毛小孩来说,有点毛骨悚然。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到了送葬那天。天色昏暗,头昏昏沉沉的,土山丘上吹起旋风,一行人白衣飘飘,哭泣着,沮丧着,面无表情的,形形色色的人。我坐在那黑色檀木的棺材盖上,俩腿荡漾着,也不知道咋滴总觉得这次压棺,屁股底下痒痒的。那金黄色的寿字,被风吹的,迷住眼才可以看得见。恍恍惚惚上了山岗,好巧,尿意袭来,我夹了夹腿。眼前一个白色阴影闪光,揉了揉眼,裆下一紧,倒是越想尿出来了,可还是忍着。
“咣咣!”
两声脆响,从我的屁股底下传出来。我本以为抬馆的人发出的声音,刚刚放下提起的心,又响了两声。
我顿时尿意全无,我吓得屁股半边抬起。本家学过几年书的小伙子问我:“林狗子,咋了?坐不习惯了吗?再走几百米就到了墓地,再坚持坚持。”
我倒是想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想等等,再等等。
“噗呲,咣咣当”
绑棺材的绳断裂开了,棺材辛亏还质量不错,没坏。可我的屁股摔了个疼。
旁边小小的旋风四起,天色昏沉暗淡。刮起来的黄土,让人睁不开眼睛,领头的作法的法师,一脸惊恐:“怕是遇到阴兵了,都爬下,直到风停下来。快趴下!”
我看着所有人趴了下来,我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我踉踉跄跄摔了一跤。
等我慢慢摸着眼睛,想睁大眼睛看看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的檀木棺材板轻轻的滑开,从里面飘出一块布条。我急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我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轻轻的叫我,那声音特别熟悉,我想回他,可又不敢,答不出来。
我晕了过去,后面几天听说我上吐下泻,发烧了几个星期。
村里人都说是被阴气冲的,我是到后面听村里老人说的,有一个面具男人,给我喝了点“烟药”就好了。神了!
那神人说:“林狗娃这名字不好,我就给小娃娃赐个名叫林天”
从此林天这个新的名字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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