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梅看着她这副随时能瞌睡的样子，便对她说：“行吧、行吧，你要困早说，又说要拖我去吃竹升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了，谈A轮的事，这个人，算是有点用。”
她指的当然是坐在身边的蔡家豪，出乎她意料，尽管舞狮这个项目是他们两人打赌，但今天她去跟潜在的A轮投资人聊时，蔡家豪因为其他项目也过去了，而他在席间，给她打了好几次漂亮的助攻。
毕竟，舞狮这么个开始韩素梅就预备血本无归——以缓和他们家庭关系的小项目，蔡家豪这样级别的人物出来打助攻，完全就是狮子搏兔了，效果怎么可有不好？
这也是她会同意跟他出来吃饭的原因，或者说，一个她能认可的台阶。
殷小妙听着，一副勉强睁起眼的模样，有气无力对蔡家豪说：“怎么，可能，做到的？不敢相信啊，蔡总太厉害了，加油噢。”
那表情假到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蔡家豪哭笑不得对韩素梅说：“你也不管管？这就是咱们公司投的项目，团队负责人的态度？”
殷小妙可不理他，转身垂下双手，作丧尸状对韩素梅说：“到这里，我可以谢幕了吧？”
看着她搞怪模样，笑到肚子痛的韩素梅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出了电梯的殷小妙，她感觉很不好，因为她能触碰到一些东西，她不太喜欢的东西。
尽管韩素梅之前对蔡家豪回家通下水道、清浴缸和换感应灯，来向她示好，觉得太幼稚和做作。仅仅公司估值就得几十亿的总裁，她需要他来做这些吗？但当年她会跟他在一起，何尝不是，就是被这些充满市井生活气息的点滴打动？
但是这么些年在商海之中，交学费扑腾的不止蔡家豪一个，能凭着那大专学历和贫寒的出身，仅仅依靠着韩素梅的积蓄和身边朋友的借贷起家，到现在能活出这样子，蔡家豪当然有他的本事，特别是洞悉人心的本事。
他无比清楚自己要什么，他也知道她要什么——现在她接受不了通下水道、清浴缸、换感应灯，那蔡家豪便换了种模式，开始用市井夫妻的日常，来撞开她的心防。
也许是身在其中，也许是韩素梅本身就喜欢这样的烟火气，所以他们看着虽没到你侬我侬，但也其乐融融，以至于殷小妙感觉特别犯困，一秒也不想呆下去。
殷小妙刚走出了这家高档日料店的门口，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叫着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却是蔡家豪的办公室主任。
“殷总，我送您回去吧。”他很客气地这么说道。
看见殷小妙要拒绝他，便又笑着说道：“这是韩总的吩咐，她说会在微信上跟您说。”
果然说话间微信就响起了消息提示声，殷小妙打开看了，是韩素梅发来的：“你状态不是很对啊，那办公室主任闲也闲着，我让他送你回去，然后他就可以下班。”
殷小妙又打了个哈欠：“行吧，送我回去之后，你下班也下得安心些。”
办公室主任笑了笑，没说什么，上前按了电梯：“殷总您在路边等我，车库信号不是很好，我下车库让司机把车开上来。”
“行，我在路口等你吧，但是，大佬，商量一下，能别喊我‘殷总’吗？”殷小妙感觉要崩溃了，“咱们又不是做销售的，真没必要这样啊。”
电梯到了，办公室主任点头道：“是我不对，那行，我先去让司机开车，殷老师您稍等一下。”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殷小妙口瞪目呆站在那里好几秒，才无奈摇头叹气走去车库出口的路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能客气到这样的地步？
而在坐上迈巴赫之后，不论是彬彬有礼的办公室主任，还是非常专业的司机先生，殷小妙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没有觉得愉悦，只是坐在车上，更加感觉到荒谬和可笑，黄埔大道西的华威达离这里有多远呢？
蔡家豪真的如此喜欢广式云吞，为什么不直接让司机或是办公室主任，去买一份？
“前面靠边停一下，对，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还有点事。”殷小妙指着前边大型的购物商场天河城，笑着这么说道，然后她拿起手机，“梅姐说你们可以下班了噢，谢谢，谢谢你们送我。”
在帮她开车门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微笑着道：“殷老师，您为人真的太好了。“
他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殷小妙的目的地。
而接受他们送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对打工者的体谅，不想他在韩素梅和蔡家豪面前下不了台罢了。所以她会选择同意让他们送，就在不过几个站公共汽车距离的天河城门口。
离西关那边，还有很远的距离。
殷小妙笑着挥了挥手，快步走进了天河城，她穿过人流拥挤的天河城，往体育西路的出口走去，因为那边就有一个地铁的出口。一边走殷小妙给李子轩发微信：“情况怎么样？会很吃力吗？”
李子轩给她发了个视频通话，在会议室里，五六个人在聊明天的讲演，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饭盒、满满的烟灰缸和空的汽水瓶，李子轩在镜头里，有一种久违的容光焕发，一个人当被放到他熟悉并热爱的位置上时，那种感觉真的不只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李总过来了，还有什么吃力的？阿嫂你放心啦！”边上有员工在起哄。
另外几个人也凑过来打招呼：“阿嫂，放心，我地全部都盯着李总食药?！”
尽管李子轩的脾气不好，出事离职了，真也就微信上寒喧几句，没什么领导过来慰问他，也没同事或下属来家里找他玩或看望他。
但他专业领域里的水平，是让人信服的。
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就成了老板和下属的主心骨。
殷小妙聊了两句挂掉了语音，想了想，一边往外走，一边发语音给卢珍：“你吃了饭吗？收拾一下出来吧，行，我发个定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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