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油罐落地破裂,溅出的油液粘在离地不高的帐篷边角上缓缓流动,像是刚才匕首上紫黑色的毒液一样让卓戈看得恶心。
他大叫着起身,手握弯刀狠狠从背部插进一个刺客的胸膛中,直接将那可怜鬼的心脏给扎了个对穿。
但另一个刺客却趁机会打滚离开卓戈的控制范围,然后捡起一根火烛便扔向了刚才沾染油料的帐篷角落。
“呼”,那是火焰骤然生长的声音,也是压过了卓戈怒吼的声音。
只消几个呼吸的时间,甚至丹妮莉丝还没能从一阵眩晕感中恢复,整个帐篷就变成了一个由火焰墙壁与吊顶包围的烧炉。帐篷内飞速攀升的气温让所有人心跳加速,而早就因毒液感到乏力的卓戈更是站都站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不!”丹妮莉丝哭喊着,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生产的剧痛而哭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火墙厚重得像是一道火焰建成的长城,甚至还如大树落籽般不断洒下滚烫的火红色飞花。
唯一一个活着的刺客也无法穿过烈焰地狱打开帐篷门帘出去,于是他平躺在地上,用众人都听不懂的魁尔斯语为自己说了句,“我很遗憾”。
无力站起的卓戈手脚并用地来到他身边,用弯刀扎穿了面具下的头颅。然而他再也没心思揭开面具看看他们真实的面目,他此刻是如此的晕眩,不知到底是因为高温的空气还是因为血管内狰狞扩散的毒液。
他像不会走路的婴儿般爬到丹妮莉丝面前,用大到和妻子的头颅差不多大的手掌擦去了她脸上即将蒸发的泪水。
多斯拉克人的生产习俗中,母亲需要躺在大地之上为孩子赐予生命,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也需要接触大地。他们并不需要水,所以帐篷内连一盆水都没有,只有一壶马奶。
太监和妇人在尖叫,火焰将空气烤的轰隆作响。但丹妮莉丝却觉得世界此刻如此安静,她能听到的一切就只有日和星趴在自己面前时的低语。“我的月亮,不要怕……真龙……不怕火。”这是一句维斯特洛通用语,口音和最后一个音节一样轻。
不知为何,在火焰的癫狂舞蹈中,她又想起了名为弥丽.马兹.笃尔的女祭司的话。
“我亲眼见到我所信奉之神的庙堂遭到焚烧,而我曾在那里医治过不计其数的善男信女。我的家园被他们烧毁,街上随处可见堆堆人头,人头堆里有给我做面包吃的烘焙师傅,有罹患死眼热病,好不容易才被我救治的小男孩,而那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我至今还能听见骑马战士挥动皮鞭,催赶孩童离开,他们震天动地地哭泣。你倒是说说看:你救了什么?”
“我救了你的命。”她也记得自己曾说出口的稚嫩回答。
“当一切都消失之后,生命还有何价值?”卓戈死了,她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生命现在还有何价值?
丹妮莉丝挣扎着抱住卓戈的脑袋,那脑袋此时已经没了呼吸。她张大嘴巴奋力哭嚎,但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出现。
是被火焰烧干了么?又或者只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所有人的头发开始变得干枯燥热,丹妮莉丝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长了满头的火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温热,没觉得烫。
太监和妇人的哀嚎声开始扭曲崩塌,灼热的空气钻进他们的鼻腔和喉咙烤干了上面的水分和粘膜,他们就快死了。
但丹妮莉丝仍然没觉得烫,她继续无泪地哭喊,突然觉得下身有些什么东西在触碰着自己的皮肤。
然而她已经没能力屈身去看,所以她并不知道半个稚嫩而脆弱的头颅已经从她的生命通道之口钻了出来。
她用尽尚存的所有力气,倒着身子爬到了帐篷中马上就要燃起的箱子边。翻开箱盖,里面是三颗美丽的龙蛋。这正是伊利里欧总督在她和卓戈的婚礼上所献出的礼物,据他称来自亚夏以东的阴影之地。
“不论你们来自哪里。”丹妮莉丝声如泣血。“我听说龙是血与火的造物,你们听听吧,听听现在的一切。这里正是血与火的地狱啊。”
她一颗一颗地把龙蛋抱出箱子,摆放在自己身旁挨着自己仍旧娇嫩的皮肤。一颗白色,一颗绿色,还有一颗是黑色。
它们很热,通过与龙蛋接触的皮肤,丹妮莉丝发现那些鳞片蛋壳的温度似乎比火还高。至少,那是烫,而不是热。
我早该发现的,丹妮莉丝这么想。不论多么烫的水,她却只会觉得温热。
只是以前自己从未触碰过火。丹妮莉丝缓缓躺下,整个背部和后脑都接触着坚实的大地,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下身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太监和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地倒在了地上。这是一间火的宫殿,而宫殿的主人只有丹妮莉丝自己,其余凡人,尽皆焚死。
而在帐篷外,无数多斯拉克人,包括卓戈的血盟卫,或者乔拉爵士等忠心耿耿的下属,都在不断地向着燃烧的大帐篷抛洒浇水。但是吊诡的是,不论他们浇下多少桶,那熊熊的火都能将其无视,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朝着着火的帐篷本身努力,而是面对着一个不可改变的幻象一样。
也许……那真的只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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