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稍事休息,季蝉一屯人顶盔穿甲,全副武装上了。季蝉带队到渡口交接,值守军垒,比军中定时稍早点。交接中,彼此说闲话,半是交待,半是嘲讽,说韩国公子隔日复来之事。对韩人,皆是不喜。
进击野王一月有余,大小数十战,诸军中皆有伤亡。军争之事,不外如是,国仇家恨,尽成私怨。恨其国,更恨其人。非攻城、陷阵之战士,不解其味也。
看大路上,军垒外韩人,亦皆起身,依昨日露宿顺序排起队来,偶有吵嚷,亦很快平息。韩阳心中不竟黯然,自牵马向河堤上木垒走去,想先下到河岸等,早点上船,免得与难民拥挤。随从皆是牵马随行。
休息一夜,虽未吃到像样草料,几匹快马亦是缓过劲来,打着响鼻,轻松抬蹄,踏踏走路。
一排拒马木垒,把道路拦住。未到通行之时,均未移开。
“屯长,好眼力。”韩阳上前向季蝉拱手行礼道,手上仍是握着缰绳。
“公子好。”季蝉拱手还礼道,不知夸公子何好,只说好便完了。
韩阳随从上来,把通行文牍递给值守伍长。看过木板上书印,伍长把木板递与身边屯长。季蝉仔细看过,尤其是时辰后,交回伍长,点头准予书印。
“公子何以来去如电?”
“果如君言,上党郡守不愿归秦。”韩阳从心里佩服面前秦人见识,话皆直说。
“郡守既放归公子,当是心向韩国,只是不喜我秦,想我秦人流血。孰不知此举,内叛汝韩王,外怒我强秦,为国为民,招灾惹祸,愚不可及也。”
季蝉年轻气盛,说话毫无顾忌,想到便说。对面韩阳却听的如雷贯耳,连一干随从皆暗自腹议,若昨日公子如此劝说郡守,兴许还有转机。
“人各有志,又奈何于子?”韩阳转念间反问道。
“人自是各有其志。然子非人。其乃韩王所任郡守也,当行韩王之志。若欲行一己之志,辞去郡守,再行志不迟也。”季蝉笑道。
“若君为郡守,接大王归秦诏令,意当何为?”韩阳忽然问。
“我乃秦人,自是归秦。哈哈。”
季蝉开口笑道。旁边众军卒皆随之大笑,正在通行文牍上写字书吏,乐到毛笔一抖,字便写歪。河堤上,两边旌旗旁站立秦卒,亦是跟着笑成一片。旁边营垒里秦卒,循声望来,不知所笑何事。
“我是说若汝为韩人,意当如何?”韩阳又是急问。
“自是归秦。我亦有一问,请公子答。”季蝉笑道。
“请言。”
“若公子为韩王,遇此不听诏令郡守,该何为?”
季蝉此话一出,韩阳身旁身后五名随从,皆是脸色变了。
“不敢有此若。”
韩阳吓一跳,忙把自己摘出来。心道,此子不过秦人一屯长,竟如此口舌,兼有文武。
“有何不敢?”季蝉激道。
“若君为秦王,遇此郡守,该何为?”急切间,韩阳开口反若过来。
“明年必起兵,攻尔三川之地,进击郑,教尔王道也。”季蝉信口开河道。
“何为王道?”韩阳又问。
“强者为王。”季蝉对答如流:“尔连臣下郡守亦不能御,何以御国?何以争天下?”
听得此言,韩阳退步,身旁驿马嘶鸣,前蹄扬起。随从所牵驿马,皆随之嘶鸣,引蹄趴地。
“好!”
河堤上,一名年轻公士喊了声好。众军士轰然响应。
引得营垒中秦人,路垒后韩人皆看过来。韩阳不敢再多说。忽觉憋屈。战败,辩亦败。好气,气杀我也。
案前,书吏写罢通行文书,接着在竹简上抄录,放下毛笔,取过屯长官印,在通行文书木板上加印。把书印后文牍交给伍长。
随从把伍长递过来文牍接下,看写好加印了,又合上木板缠好系紧,揣进怀中内袋。
季蝉叫开木垒。军士立刻搬动。
“我送公子。”
季蝉嘴上占到便宜,心情舒畅,显得十分大度,伸手延请。韩阳牵马跟着走去。随从皆是跟上。大路上,被军垒拦住韩人看得清楚,只是不敢发问。惹怒面前秦人,砍杀了,无处伸冤。
来到河边栈桥旁,守于此处士卒皆向屯长行礼,季蝉回礼,请公子随意,走到王翦等人身边,说起话来。
看着河水南岸,韩阳是归心似箭。只可惜渡船,尚在南岸码头停靠,毫无动静。扭头,看着和一群同袍谈笑的年少屯长,韩阳深感无力。
“河水何以东去?”背着弓,空着双手的陈力,闲的拿石子扔河水,还不忘为难下屯长。
“水往低处流。”
季蝉笑道。同住一里的陈力,入军之前,其家人还到季蝉家中拜访,望到军中多多照顾。季蝉直说未必在一军。在一军亦是矛箭无眼,各人自有命数。陈力家人亦是不能强求,留下礼物去了。不想,到军中果在一军,还在自己所辖军中。嘴上虽说不能照顾。季蝉心中却是把陈力当作小弟看待,时常维护。
“河水东去入海,岂不是齐国低到沟里?”
听到陈力此话,岸边众人皆是笑起。连韩阳一行亦是乐呵,觉得年少秦人有趣。
“何止沟里,明日直滑入海里。”吴大转动手中强弩道。身旁王翦看吴大动作,见弩中无箭,亦未张弦,便未多言。
“低到我等皆看不见也!”陈力大笑道。众皆被逗的哄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季蝉战长平请大家收藏:(m.52xt.net)季蝉战长平吾爱西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