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声,扰人清休。赵王头枕爱姬大腿,身卧凉亭,口吃冰凉桃肉,嘴角汁液溢流。爱姬忙是伸手,将桃汁又抹进大王嘴里。赵王含住其指,吸吮不放,爱姬咯咯直乐。为王捶腿宫女瞥见,艳羡不已。
“大王,廉颇将军战报来。”
管事宦者近前轻声道。赵王伸手接过木牍,笑着解开系绳,封泥随之崩碎。打开一看,愈看面色愈阴沉,呸一口,吐出爱妃手指,抬腿掀翻宫女,甩手将战报扔出凉亭,慕然从爱妃腿上起身,于席上跳脚大骂:
“老匹夫!误寡人,害赵国,岂有此理!”
管事宦者大惊,忙垂手一划拉,一小宦者便是下水去捞战报,又使眼色叫宫女退出凉亭,待大王乱骂一阵,累到喘气,方是目视大王爱姬。年少爱姬得此提醒,忙是起身,稍拢薄裳,亦不敢触王,只轻声道:
“大王息怒,莫气。”
“岂能不气!前日秦人破关,今日方报于寡人!亡我四尉,失军数万!廉颇匹夫,实在可恨!召相国入宫议事,召楼昌,赵括,召平阳君。快去。”
“诺。”
“拉起帷帐。寡人在此稍歇。”
“诺。”
管事宦者一边叫小宦者,于凉亭四周拉起帷帐,一面遣传召宦者去各家叫人来。远处值守宫卫,见水边凉亭先是王怒,旋即又拉帷帐,便知王意。待听得亭中女子娇娇之声传出,便是定矣,卫士彼此相顾而笑,挤眉弄眼。
平阳君最先进宫来,到亭边,见帷幔内宁静无声,便目视管事宦者。管事宦者点头。平阳君便亦是点头,垂手而立,以待王召。
帷帐内,凉亭上,爱姬正在大王身上轻揉,听得脚步声,见帐外多出人影,便是低语:
“有人已到。”
“扶我起身。”
爱姬忙伸手,又召跪坐一旁宫女上前帮扶。穿好衣裳,扶正冠,又摸顺发髻,须鬓,用湿巾擦面,又摸顺眉毛,须鬓,爱姬方才笑着点头。赵王心爱之,搂过爱姬,又亲一口。爱姬边与王亲嘴,边自拢衣裳。
脚下宫女连忙收拾,归置杂物,抹净座席。又归正长案,摆好果盘,水碗,酒壶,冰壶。把亭中理顺。
“妾身告退。”
爱姬知大王有大事议,整好衣裳便欲退去。赵王点头允了。爱姬叫两名侍女带上杂物,下凉亭,出帷帐去了。赵王对身边宫女道:
“叫进来。”
“诺。”
宫女应诺而去。留下一名宫女继续为大王打扇,起风纳凉。
转眼,宫女回到亭中,管事宦者领着平阳君进来,其后一名小宦者手中端一托盘,上放晒干战报。
“大王。”
平阳君在凉亭下抬手施礼,开口呼大王。赵王一挥手,开口道:
“请坐。”
平阳君抬脚走上凉亭,脱去夏履,在大王所指之处,于席上端正跪坐下来,抬头问道:
“不知,大王何事召臣进宫?”
“先看战报。”
管事宦者将战报从托盘上拿起,走上凉亭,递与平阳君,转身,走到亭边站好。看过战报,平阳君胸膛起伏剧烈,面上潮红。
“不知,平阳君何以观之?”
赵王见状,边问,边是在案后坐下。平阳君将战报放于面前席上。未及言,只见小宦者,宫女陆续走进帷帐,上亭来,增摆长案,放果食,水,酒,添置冰块于冰壶之中,忙活一阵,方是离去。平阳君将战报从席上拿起,放到条案上,又扫过一眼,方面向王道:
“臣以为,当为媾。”
“为媾!何以如此?寡人欲束甲而趋之!何反以为媾哉?”
“大王息怒。战者,自有将。廉颇虽不敌秦军,然终有消耗秦军。正如战报所奏,秦人不惜死伤,猛攻二鄣,其死伤亦为不少。”
“哼,廉颇之说,不足为信。其战败,自如斯言,以为粉饰。”
“不然。自五月以来,秦于二鄣不得寸进久矣。足见廉颇守御有方。”
“寡人命其击败秦军!非如今狼狈招架,丧师亡地也!”
“廉颇虽战败,其功不可没。”
“何功之有?”
赵王涨红脸愤然道。平阳君略一沉默,坦然道:
“秦人蓄谋已久,来势凶猛。廉颇军不敌,转而防御,以劳其师。秦人虽胜,却难以终胜。其伤亡多,则士气落,战力减。且其后皮牢城仍在,牵制其力,日后必为我所乘也。”
“既如此,更应与之死战!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何以为媾乎?”
“为媾者,因军不敌秦人也。战之不利,自当交之,以止不利。”
“岂有此理!廉颇老匹夫,当殿,口口声声必败秦军。如今反败于秦军,其蠢无比!寡人便不该信其言也!”赵王咆哮中,察觉帷幔外来人,便是喝道:“嗨,既已到,便快进来!”
站在亭上角落管事宦者见此,忙出帷帐,转眼便将楼昌、赵括二人引进帷帐。赵王皆叫入亭中就座。平阳君见王眼色,将战报递于楼昌。
接过战报,楼昌见有墨迹化开,略感诧异,只是不便多问,便细看其文,不究其墨。看罢,又按王示意,传于赵括。
接过战报,赵括便是开口道:
“何以如此字迹模糊?”
“速看!莫多言。”
赵王手敲面前长案,不耐道。
“诺。”
赵括应诺,低头暗笑,细看战报。愈看愈有气,放下战报,便向王施礼道:
“臣以为,廉颇屡战不利,当去其将,另派领军之人,不可任其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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