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新达坐了下来。
周贵奎将爱丽丝要带王嘉福去香港治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征求冯新达的意见。
汪德胜插言，他先表达自己的意见，似乎要抛砖引玉。他的确怕担责任，也害怕冯新达一冲动要马上签字，那样他会很被动。
“老冯，我的意见是开班子会研究一下，集体决策，免得以后查后账。”汪德胜道。
“啊，老汪说得对，开个班子会吧，啊。集体研究集体决策，啊，以后麻烦事也少。”冯新达道。
看得出来冯新达也怕担责任。
“那啥，那就赶紧开吧。爱丽丝在我办公室等消息呢。”周贵奎道。周贵奎面对厂长和书籍的态度无可奈何。他总不能逼着人家担责任吧。
“啊，老汪，你张罗一下，把那两个找着，啊，去小会议室研究一下。”冯新达道。
三个人起身。周贵奎回到办公室与爱丽丝打招呼。
“那啥，爱丽丝小姐，刚刚我跟厂长书籍打招呼了，我们要开个厂领导班子会议对这件事研究一下，你先在办公室稍后，开完会我马上回来给你消息。”周贵奎道。
“哦，这么点事儿，还要开会研究？”爱丽丝扇动她长长的睫毛，道：“不会这么麻烦吧。那好，辛苦周厂长啦，我能不能参加会议？”
爱丽丝心想，她要见识一下中果企业的厂领导班子会议，同时也担心万一有什么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她在场也能辩解和争取。
“嘎哈呀，哦，这——好像不太方便吧。”周贵奎有点尴尬。
周贵奎不好自作主张将爱丽丝带到厂领导班子会场，否则任何一位班子成员都不会高兴。
“那好吧，如果不方便，我就在这里等您的消息啦，王嘉福需要马上转移到香港治疗，拜托啦！”爱丽丝道。
小会议室内。厂长冯新达、厂DW书籍汪德胜、DW副书籍、纪伟书籍方桂芝、副厂长蔡东来、副厂长周贵奎各自坐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上。
厂办公室主任赵昕列席会议，做会议记录。
“啊，德国赐来福公司驻香港办事处区域经理爱丽丝，想把王嘉福带到香港去治病，啊。咱们开个短会，啊，表个态，拿个意见。啊，周厂长，啊，你先把情况在会上给大家介绍一下。”冯新达用山东煎饼话说道。
周贵奎三言两语，将情况做了通报。
“大伙儿都有什么意见，啊，发表一下。”冯新达道。
方桂芝首先发言，道：“这件事儿看着小，其实是件大事呀。目前王嘉福是焦点人物，被上下关注，我们要考虑到影响的问题，考虑到是否稳妥的问题。首先，王嘉福生病的背景是他拒绝向果家献出技术材料，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再则，如果在这个时候同意把他转到香港治病，是不是有点其他的含义在里边。第三，将来上级追查下来，我们交代不了要引起麻烦，我们班子几个人，恐怕都要受处分。”
方桂芝继续说：“我说的其他含义，包括是不是损伤果家的颜面、果家尊严。因为有拒绝交出技术材料的背景，如果他到了香港以后，外煤能不能借机炒作，攻击我们果家。如果让王嘉福去香港治病，有给外果人递刀子的嫌疑，所以我认为这个问题一定要审慎对待，不能义气用事。”
周贵奎最讨厌方桂芝，每次开会她都会拿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意见。
“嘎哈呀，这话让你说的，递什么刀子呀，他哪来的刀子。”周贵奎马上反驳道：“方书籍说的意见我坚决反对。现在我们要站在患者的角度和立场考虑，把王嘉福的病治好了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都要往后考虑。”
“啊，你俩好好说，别呛呛，有话好好说，别带刺，啊。”冯新达怕周贵奎和方桂芝发生语言冲突。冯新达毕竟是一把厂长，有权威，大家都给他面子。
“王嘉福的问题很复杂，要站在D和果家的高度上去思考。他不像普通干部，普通干部如果遇到这种事情，我相信不用开什么班子会就可以直接拍板让他去。可是王嘉福的一举一动牵涉到各个方面。小了说牵涉到厂子的名誉，往大了说会牵涉到果家的名誉。所以呀，我认为不能允许他到香港去。香港是个花花世界，哪果人都有，如果他的问题在那里闹起来，果际影响会非常大。”方桂芝道。
“那啥，我认为一个人的健康是首要的，王嘉福是否治愈，牵涉到我们厂未来技术能不能走在全果纺织企业前列。这次从织布车间技术员孙建国牵头做引纬器的事情上看，虽然动用了全厂所有技术人才，但还是没把引纬器搞出来就能说明，王嘉福是我们厂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不应该把果家的影响和厂子的名誉摆在人的健康之前，而耽误了王嘉福治病。同时，也要为我们厂的未来着想，不单单是王嘉福一个人的安危。”周贵奎道。
“对任何事情的处理，首先要考虑到原则。把D和果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果D和果家利益受损，其他所有一切都可以放弃，不能考虑。”方桂芝道。
“那啥，我想说，这件事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想，或许会有另一种答案。”周贵奎道：“假如王嘉福是我们其中的某位领导的儿子，你们自己会怎么想。我们做事首先要有人性，在人性的基础上去思考问题，而不应该一味地追求原则和纪律。况且这个事也没触碰到原则，是正常的厂务内的工作处理。”
“这就是原则问题。在原则问题上，我们每一个D员干部都不能松动，包括自己的儿女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也必须遵守原则，不能破坏原则。”方桂芝道。
“依方书籍的意思，那啥，我们就必须放弃王嘉福的健康，让他继续疯下去，是吗？”周贵奎道。
“我可没那么说过，现在王嘉福在市精神病院住院，我们厂报销全部医药费，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关怀，你说不是吗？这是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方桂芝道。
“那啥，市精神病院根本治不了他的病，事实已经摆在这了。如果想要王嘉福康复，只能转院。况且现在爱丽丝提出要带他去香港治疗，这是好事嘛。我们应该从职工的身心健康的角度出发，允许王嘉福去香港治疗。”周贵奎道。
“我已经表达完了自己的意见，很明确了，不用多说了。”方桂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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