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安拎着饭盒来到桥头二叔的店里。一路上村民们有些指指点点的，林安都视而不见。
“二叔，饭盒给你放着了。”林安看二叔在卤猪头，本不想多说话，没想到二叔叫住了他。
“没事了？”
“本来也没事，也不知怎么村里人传来传去，说我疯了。”
林二叔手上忙着下料，嘴里还不忘讽刺那些人：“哼，一群大老娘们就爱瞎胡扯。你怎么会疯了，你打小就聪明懂事，我看你就是没想通。这回想通了？”
“想通了。”林安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
林二叔盖上锅盖，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这就对了，有啥大不了的，准备复读吧。”
林安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没想好。”
“这有什么没想好的，再考一次！”林二叔走出来，示意林安坐下：“怎么，你爸妈不同意？”
“不是，我爸妈说只要我想，就让我复读一年。”
“这就对了。”林二叔点上一支烟，“林安，我跟你说，现在家里困难点没关系，就我们村里有几个人家里敢说很有钱的？咬着牙也就过去了。咱们这山沟沟，不读书，你们有什么出路。你看我家那小子，不会读书，要不然我砸锅卖铁也供他读书。你看他现在，整天就知道街上瞎晃悠，一天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林安只能开口安慰道：“二叔，二皮还没定性，过两年就好了。”
“什么还没定性！都十九岁了！”二叔说话都大声了：“我十四岁就出门打工，十五岁就养家了，二十岁就娶媳妇，二十一岁就有了他，他都十九岁了，看他那样我就来气！”
林安坐不住了，站起来：“二叔，消消气，我这就去找他，好好说说他！”说完林安赶紧溜了。
到了二皮家，二婶应该也去打小工了，林安熟门熟路来到二皮房间，门都没光，林安一脚揣在二皮屁股上：“起床了。”
二皮睡眼朦胧，看了一眼：“小安子你搞什么鬼，我再睡会。”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起来了！”林安又是一脚踹过去。
“我靠，林安你今天疯了吗，要不你还是去挖你的山，别来烦我。”被林安炒的没办法，二皮生无可恋地坐在床边，眼皮子还耷拉着。
“赶紧的，洗个脸吃个饭，找大壮去。”
“找大壮，他还在卖猪肉呢，找他干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我去问问看。”
二皮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那走呗。”
林安跟着到门口，问道：“你不吃个饭，洗个脸？”
“不吃了。”二皮在门口打开龙头接水洗了一下脸，说：“洗好了，走吧。”
大壮好找，就在桥头小集市上，守着一个猪肉档，这会儿正那着苍蝇拍赶苍蝇。见着林安二皮两人，高兴坏了：“小安子，二皮，快坐，快坐。”
二皮看着笑嘻嘻的大壮，说道：“大壮，看到我们你高兴啥，我们又不买猪肉。”
“你们是不知道，我太无聊了，整天守着这档子，猪肉卖不完，哪都去不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天天的就光听那些大爷大妈们聊天。”大壮说着话，手上的苍蝇拍还啪啪啪打着苍蝇。
猪肉档和大壮身上有一股味道，林安有些闻不惯，但也没说什么，伸着脑袋问：“大壮，问你个事，猪肉好卖不？”
不等大壮回答，二皮就说了：“小安子，你真是离开人民群众太久了，咱们村就大壮一家杀猪，一天一头猪，基本都卖完了，剩下也不多，就带回家自己吃了，你没看大壮他老爸那么胖吗？”
林安一时语塞，肥头大耳，不是厨子就是屠夫，这句话真没错。
二皮接着说道：“不过大壮就奇怪了，怎么越长越瘦了。”
大壮拍拍肚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吃越瘦。对了，小安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安指着猪肉说：“既然猪肉好卖，大壮你有没想过自己养猪。”
“自己养什么猪，林安你真傻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养猪，自己养猪了，猪肉多了就卖不完了。”二皮哥急性子，立即开始嘲讽林安，估计是在报刚刚的两脚之仇。
林安冷笑，你知道个屁，现在大家都养，过个一两年大家都出门打工了，没人养猪了，甚至连田都没人种了。而随着经济水平提高，猪肉消费市场很大，18年非洲猪瘟的时候，林安看过一个数据，依稀记得一年猪肉消费是几千万吨。
不过现在林安还没想好这事怎么做，就换了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个事了，大壮你先借我200块钱。”
“啊？”大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林安绕着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找我借钱？借钱就直说呀！
林安伸手：“啊什么，拿钱，我会还给你的。”
大壮掏出两张油腻腻的钞票说：“我不是怕你不还，我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林安收着钱，塞进裤兜里：“好了，二皮你陪大壮聊会，我有事先回去了。”
二皮就炸了：“我靠，林安你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就这样走了，绝交。”
大壮在一旁一脸懵逼：“二皮，林安这是怎么个意思？”
“你问他去，神经病一个。”
林安去干哪里？去派出所拿身份证了。
高考结束到家后，林安发现身份证不见了，翻了翻自己的包，衣服，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塞到那个角落，或者那本书里了。林安也懒得找，就去派出所补办一个。
路上走着，林安还在想养猪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可以做，甚至连场地都有，就那个他挖的小山，林安都已经把山挖平，山沟也填了不少。唯一不方便就是交通，挖一条山路上去？嗯，改天再上去看看。
回到家发现林和也回来了，他给林乔带了一包糖，小姑娘真高兴呢。
“大哥，你看，二哥给我买了一包大白兔。”林乔咧着嘴向林安炫耀。
林安摸了摸林乔的小脑袋说：“那你可得藏好了，小心我偷吃了。”
不理小乔哇哇大叫，林安看向有些陌生的弟弟：“考得怎么样？”
“还行。”
然后，两兄弟好像就没话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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