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最后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也依然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木样。
房本虽然没有拿走,但孩子他外奶奶的养老钱倒是被翻了出来,全都被拿走了。
家里面发生的事情秀霞并不知道。
大龙儿子今天可是被吓坏了,舅舅的行为刷新了这个懵懂无知孩子的世界观。
前院。
孩子外奶奶正在收拾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柜子。
满地散落的衣服上面也尽是脚印。
孩子外奶奶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炕上还放着一把杀猪刀,上面锈迹斑斑。
木柄的刀把子上面满是漆黑的油污浸入其中,发着黑光。
大龙最后还是一声不吭的没有还手。
破烂的背心后面,血水子渗透出来,红色血迹看得让人害怕。
没有多说什么,大龙直接回到了后院。
屋内,吓得面无血色,瑟瑟发抖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爸爸,大气不敢喘。
进了屋子,大龙看了看儿子,不由得身体一顿。
随即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打了一盆水,拿起一边洗脸架子上的旧毛巾。
滚烫的开水倒进脸盆,冒着浓浓的雾气。
大龙一阵沉默,面无表情的脱掉满是血迹斑斑的背心。
一边的儿子看着自己爸爸后背的道道血印,忍不住身体又是一抖。
“爸,爸你没事吧?”
儿子的声音让大龙心中不禁是一阵颤抖,眼角微微一红,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
“没事。”
“爸爸,你疼吗?”
“不疼,放心,爸没事。”
“帮爸爸擦一下后背。”
“哦……”
大舅子在家里面大闹了一场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瞒过秀霞。
秀霞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大龙自己也不知道。
快到下午一点半左右,秀霞急匆匆地骑着一辆破旧的小链合自行车到了家。
进了门也没顾着别的,先看了大龙。
两人在屋内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秀霞从屋内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大龙则是一声不吭,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大龙看着秀霞进了前院,心中五味陈杂。
有些自怨自艾,又有些内心的自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儿子看着这一幕,又想到了自己舅舅的所作所为,不禁是咬牙切齿。
但小小的人儿却无可奈何,只有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前院内。
秀霞进了屋,看着自己妈妈,实在是忍不住心中憋屈,一阵嚎啕大哭。
大龙下午就去了砖瓦厂,给儿子打了招呼让秀霞不要管他,别留饭。
秀霞下午推着架子车回来,看着儿子和女儿,知道大龙下午就去了砖瓦厂,又是眼睛一红。
一面是自己亲哥亲妈,一面是自己丈夫。
夹在中间的秀霞满是无奈和痛苦,又有些感觉老天爷不公平。
大舅子闹了这么一回,很快就传的姊妹几个都知道了。
但是谁也不敢管家中这唯一的儿子。
烂赌成性,从小娇生惯养早就造成了那样的性格。
再加上是家里面吃公家饭,有出息的,更是让大家只能让秀霞两口子默默忍着。
半月一小闹,半年一大闹,她们早就习惯了。
大龙挨了一顿打,除了偶尔回家拿些馍馍充充饥,几乎不怎么回家了。
整个人完全待在了砖瓦厂下苦力。
这一下苦力就是很长一段时间,谁劝也没有用。
有时候大家劝着劝着,无意间又是伤了大龙这个从小没有妈的孩子。
这也让大龙的脾气更加倔了,又内向又常常自怨自艾。
大龙再次回到家里是一个多月之后了。
来的时候是从医院里面出来的。
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太多了,大龙倒下去的时候,幸亏是同在砖瓦厂下苦力的四姐四姐夫发现的。
发现大龙的时候,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嘴角满是血沫子。
当时差点没有把给吓死,急急忙忙送到了中医院,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当时大夫说虽然没啥大事,但也幸亏是发现的早。
至于原因大夫给的说法是心情郁结,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过度劳累造成的胃部出血。
总之来说,就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同时让家里面人别刺激,多休息。
虽然出了院,大家知道人没事之后也是劝慰了几句各自回去了。
不好的话那是一点也没有再敢说。
大龙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总算是养好了身体。
身体算是养好了,不过大龙整个人都是瘦了差不多有十斤,整个人都快瘦出皮包骨了。
又是一天早晨。
差不多要到了大龙上工的日子了,住了几天院,家里又是休息了两天,大龙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一家人几张嘴等着吃饭,家里面靠着秀霞一人早出晚归,还要照看他这个病人,这让大龙内心饱受折磨。
待不住的大龙直接是装了俩馒头,加了点辣椒酱,拿了部队上带来的水壶,在秀霞出去摆摊后,留下字条,自己去了砖瓦厂上工。
家里面则是留下俩孩子在炕上呼呼大睡。
砖瓦厂每天上工都是特别早的。
最主要的还是要运砖坯,虽然是县里面的厂子,但是效益一直是不怎么好。
勉强也就是能养活一帮子人,让大家有个吃饭的地方。
砖瓦厂建在半山腰,经过一些年的开发,剃平好几座山头。
近些年来又是接连买下来附近的几座土山。
砖瓦厂的周围则是一排排的民房。
半山腰到处都是,甚至是还有人现在住着窑洞。
唯一好点的地方可能就是砖瓦厂附近的学校。
因为这里靠着县里面第一所高中,边上还有一个毛纺厂,加油站,算是周围的一个聚居点。
人口也是比较集中,唯一让人难受的是路有些不好走,沙路也只是扑了一小段。
砖瓦厂大门是钢管铁皮电焊焊接成的铁大门。
上面涂着一层掉了色的漆面,最下面部分甚至是因为常年累月的雨水冲刷,或者是碎石砖瓦的撞击生锈,皮裂开来。
大龙骑着破旧的大杠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的办公室在厂子的北面,是一片十分开阔的晒砖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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