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医生第三次称错重量时,白芨再没能忍住。
她没有说一字脏话,但每一句都比脏话难听。清冷的脸颊上挑眉眼,那副看不惯你的姿态在她身上没有丝毫违和。
她心怀病人,因为他们视医生为救赎。她敬畏医学,所以可以让她突破原则。
那是第一面,在心机重上,简里又给她加了一个词,高高在上。
“记起来了吗?”她听到何修然的声音。
“这是三年前炮烙之刑案的凶手,你和她一起越狱的不是吗?”
小李听到何修然的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是谁,忽地瞪大双眼,看了何修然一眼,又看向桌上的那份文件。
赫然的大字写着,罪犯:白芨。
罪犯:白芨。
他并不知道案情,这是他在警局实习的第三天,虽然最近常听这个案子,但细节并不得知。就连今天也是何修然突发奇想说要让他历练历练。
这一切太过突然,突然到,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白芨去了哪。
那一棵敬佩的种子像是猛然间被刀剜了根。生生拔起。
“所以呢?”深不见底的瞳孔有了点光亮,“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你承认是你带着她越狱的了?”
简里一怔,忽地发现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为了套这句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带着她?”她目光带着挑衅,“万一是她带着我呢?”
“这么说,你和她认识。”何修然抓着她的话柄,当仁不让。
简里缄了口,何修然一步一步,请君入瓮。
“说说上次轮渡吧,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话题转的毫无征兆,何修然慵懒地往椅背靠了靠,漫不经心的转着桌上的笔。
说起上次,不过几月,简里却觉得恍若隔世。
若不是那次的抓捕,她那只恢复了一半的记忆又怎么完全恢复,想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那三年前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想象了下自己那冷酷无情的模样,竟有些想笑,忽地一瞬就不想演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是谁绑架的程落?”
“这需要你提供线索。”何修然答,“她脖子上的刀伤很重,还没有恢复意识。”
“我已经派了人守着她,但你也知道,对方的手段不是几个人就能抵挡的。”
简里怎么会猜不出,那天警察抓走的绑匪不是真正的绑匪,那一副毫无反抗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那般有勇有谋。
何况,她亲眼目睹了两个面具人的交换。
从她踏入茅草屋,望着那和三年前一摸一样的手段,她便知道,不过是三年前的旧案重提。
而她、程落、唐言、何修然,都是对方报复的棋子罢了。
三年前亦如此,三年后,亦复返。
对面的人眉眼动了动,她在认真听他的话,何修然眯起眼,“程落现在可是经不起半点风险了。”
这声不轻不重,但却敲的简里当头棒喝。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安静到简里再次听到了那不断摩擦的灯芯,忽而的加速,让她胸口发闷。
爆炸吧,快了,就快要爆炸了。
灯芯摩擦的声音突然一顿,她猛地睁开眼,没有爆炸,凌迟她的只有突然熄灭的黑。
“有一份录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绑匪用录音威胁程落。”
“什么录音?”何修然问。
简里站在灯光阴影处,望着面前垂脸,双手不断摩擦的另一个自己,一阵鄙夷。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为什么不呢,没有退路了。
你忘了姜南了吗?她还在等你。
等我什么呢?
......
她,真的是姜南吗?
头顶上的那道光忽明忽暗,另一自己时隐时现。
“关于三年前的录音。”
没有犹豫,灯起灯落,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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