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无话语权的谈判
魏无忌命牛奔守在厅堂之外，不准任何人靠近。他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地向十七个少年说明他的计划，强调任务对大魏的重要性。若他们能成功获取列国的关键消息，及时地传回大魏，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功绩堪比那些率军冲锋的将军们。少年们欢欣鼓舞，眼睛中无一不闪着跃跃欲试的火花。魏无忌沉下脸，话锋陡转。
“这项任务虽能给你们带来荣耀，但在绝大部分的时间内将万分枯燥，无聊透顶，且危险重重。万一被人发觉你们的秘密身份，等待你们的将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拷打、折磨。我丝毫不怀疑你们的勇气，你们的忠诚，如何度过孤独、寂寞的时光才是对你们最大的考验。”他缓缓扫视十七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最后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若接受这项任务，明天辰时三刻来见我。若自觉做不到，便不用来了。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记住，任何人都不可以。你们不接受，可以。泄密，重罚不饶！”
魏无忌的音调不大，却透出沉重的威压。少年们觉得好像有一面战鼓在他们的心中隆隆响起，令他们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目送少年们离去，魏无忌感到有事可做地充实感。他刻意不去想接下来做什么，度过一个宁静的夜晚。
翌日清晨，魏无忌被持续不断的轰隆隆惊醒。他侧耳细听，隐约听到呐喊和叫骂声。秦人攻来了！他噌的一下坐起来，抓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顾不上穿鞋，光着脚窜到门外。“秦军攻城了？”他一把抓住牛奔的双臂——后者看上去已在门口徘徊一段时间了，目光在牛奔的脸上游移。“战况如何？百姓可有伤亡？大魏军是否出击了？”
上臂被魏无忌攥得生疼，牛奔却没有表现出来，任由魏无忌将紧张、惊慌、恐惧宣泄在自己身上。“秦军将大营移到济水河畔，一边操练兵马，演戏战阵，一边喧嚣叫嚷，喊些难听的话。”
魏无忌松了口气，缓缓放开牛奔。他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他与魏国将士和百姓坚守林城七八天，损兵折将，伤亡不可谓不惨重，却未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一拳重重地砸在门框上，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大魏军如何回应的？”话还未出口，他已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将心底仅存的一丝微弱希望说出来。
“没有。”牛奔的心也很痛，但凡胸腔中还有点热血的人，岂能忍受秦军这般羞辱自己的国家？“公子下命令吧，我牛奔誓追随您的左右，死也要让秦人知道魏人不是孬种，不是懦夫！如果公子不能违逆大王的命令，请让牛奔带人出城，不死不归！”
牛奔灼热的眼神刺痛魏无忌，他躲闪开，攥着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你去找卫庆，问他圉太子是否已成功劝说父王，速去速回。”
“是，公子！”牛奔希望魏无忌改变主意，却无果，只能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
牛奔一走，魏无忌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身体靠在门上，又滑到地上。父王，儿臣知错了，请给儿臣一次机会，让儿臣率领大魏军出击，求求父王了……搂着一名年轻女子的魏王正睡得香甜，不可能听见儿子无声的哀求。
魏无忌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牛奔，已知道答案。他挥了挥手，示意牛奔出去，独自一个人舔舐心中的痛楚和失望。耳旁隐约回荡着秦人的欢呼和叫嚷，有那么一瞬间，魏无忌甚至期望他是个聋子。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世间的许多事情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影响、左右、决定一件事情走向的因素太多，太多了。纵然他聪慧机敏，剥茧抽丝地寻到源头，亦非易事，乃至不可能实现。
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个上午，魏无忌刚吃过午饭，肆申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荡漾着激动和兴奋。“公子，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燕赵之军已越过大魏边境，踏上大魏的土地，日夜兼程，前来大梁。用不了几天，他们便可以抵达大梁。彼时，秦军必退。”
魏无忌郁闷、烦躁，肆申的话犹如雨后清新的空气，给他注入些许活力。但一想到父王迟迟不肯将陶地送于赵王和燕王，还没热起来的心情马上凉了一大半。
“为何公子闷闷不乐？”肆申困惑不解，满脸狐疑。魏无忌叹了一口气，说出内心的感受。“公子还不知道吗？大王已同意将陶地送于赵王和燕王！”肆申惊愕地张着嘴，好像看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似的盯着魏无忌。
“什么？！”魏无忌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扭转脖子，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清楚些。“你说什么？父王已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上午派牛奔找圉太子打听消息，他回来说父王仍不同意送出陶地。难道父王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厉害，或者圉太子终于成功说服父王？”
“不对，公子。腹子告诉肆申，昨日晚上大王便派人将他的决定快马加鞭送于赵国和燕国的将军。据此，肆申推测燕赵的将军一旦得到这个消息，必以更快的速度赶来大梁。公子，这里面是不是出了岔子？牛奔见到圉太子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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