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告诉我，皇上他已心有所属。”殷桃夭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
此刻她正跪对着芙蓉夫人，双眼直视着她。
殷桃夭从自己打乱芙蓉夫人的计划起就知道会有被她责问的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芙蓉夫人一来没有说火族的那件事，而是责备她为皇上纳妃这件事。按她答应的条件，她只需要稳坐皇后这个位子。可现在她并未从这个位子上下来，洛伊族也仍是皇后的母族，谈何荣耀不复存在。再者，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就算芙蓉夫人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大不了将命偿给她，根本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故而，她才有胆子直视芙蓉夫人。
芙蓉夫人看着如今都感直视她的殷桃夭，冷笑道：“好，很好，先是打乱我的计划，现在又来忤逆我。你是忘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吗？”
殷桃夭一听到养育之恩这四个字，立刻低下眼睛，摇了摇垂着的头。
她没忘。正因她没忘，她才没有自请离开。但她也不想做一个碍事的人。
“既然没忘，妃已经纳了，为防你的地位不保，怀个孩子。”芙蓉夫人冷冷得道。
殷桃夭低下的眼睛睁大得盯着地板，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工具，但她竟不知自己敬了这么多年的夫人会理所当然得说出如此之言。她颤抖道：“夫人，您应该知道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供皇上的血库，我怎么……”
“你在洛伊生活了这么久，族内那些联姻过去的人如何笼络丈夫的事就没听之一二？”芙蓉夫人的语气有些许不悦道。
殷桃夭懵了，她是被作为联姻的一群人中地位最低的；甚至于如果自己不是抑食体质，有可能那些来娶洛伊宗室女儿的人根本不会看上她。如此，她自是不可能与那些宗室女儿有交集，在洛伊，她一直是一个人。
芙蓉夫人见她不声不响的样，眼神越发不耐和嫌弃。
自己当初就不该捡了她，还给她赐名。也不知当时是怎么突然想着要发发善心，不顾族人的反对硬是收养了她。
“我不想教你这些东西，只一条，孩子这个东西不一定是男人喜欢的女人才会有的。”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及至门前又道：“你应该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后果，我……我不要。可是不行，我怎么能够去破坏他们，我已经立誓从那晚后便再不会打扰他们了。殷桃夭你的原则呢，你的坚持呢？为什么不能勇敢点反驳，你要知道从你答应了联姻你就算报答了夫人的养育之恩，你为什么还要害怕。
栖梧一进来就看见殷桃夭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膝，不住颤抖的样子。她立刻跑过去抱住殷桃夭，用手轻拍她的背，柔和道：“姐姐，她走了，别怕，栖梧在呢。”
凤宫听见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知谈话是结束了，立刻收了水珠，端直着身子。
随后芙蓉夫人就出了霁月殿，行至凤宫对面，淡淡道：“不知皇上现在可有空？”
凤宫躬身回道：“开始传音来是有空的，夫人请。”
随后侧身做请势。芙蓉夫人点了点头便往前走去，凤宫在后跟着。
彼时，肃宁正被徐汲汲送至琉璃殿外，许是说了什么令人喜悦却又羞涩的言语，令其低着头轻轻笑着，不过，在她抬起头来时。
那浅笑凝固了一会儿，便收了回去，漠漠得看着前方的来人。
凤宫躬身作揖后便退至一旁，而芙蓉夫人直接跪下行礼道：“皇上万福，贵妃娘娘万安。”
“起来吧。”徐汲汲淡淡道。
芙蓉夫人没动，继续跪着道：“是臣妇未教导好殷桃夭，让她惹得皇上和贵妃娘娘不快了，臣妇愿意领罚。”
本还能矜持住的肃宁，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自然松开的手也攥紧着。
芙蓉夫人这什么意思？在这个当口提那个抑食，还告罪说是她惹得自己不高兴，芙蓉夫人是想以此话威胁她——在这里说出这席话，明日肯定会传遍整个都城，到时候都城的子民知道贵妃竟然能有资格让皇后来告罪，肯定会说自己不顾尊卑礼仪，不顾念皇后娘娘为御水国能有继承大统的人大度为皇上纳妃的恩情。这是想警戒自己，还是想提醒汲哥哥要顾点面上的东西？
徐汲汲轻轻抬手，芙蓉夫人便被水雾扶起。他平缓得说：“桃夭近来身体不适，却仍担心朕没人照顾，朕如何会降罪于她。不过，芙蓉夫人莫忘了，桃夭如今是朕的皇后。”语气仍是淡然，无被揭露的慌乱。
直呼皇后的闺名，表明他与殷桃夭的关系仍是密切；挑明肃宁近来随侍左右皆因殷桃夭身体不适恐徐汲汲无人照顾而为；再告诉芙蓉夫人，殷桃夭如今已嫁于他，是他的皇后也是御水国的皇后，她根本没资格直呼殷桃夭的名讳更没资格为殷桃夭告罪。
芙蓉夫人微微屈膝，躬声道：“是臣妇唐突了。”
“芙蓉夫人今日与桃夭聊了这许久想必也是累了，朕让凤宫送你回去。”
“多谢皇上体恤，臣妇如此年纪也不怕什么，无需再劳烦凤宫大人，就此告退。”
在芙蓉夫人再次行礼退下时，徐汲汲直接转身进了琉璃殿。
他懒得与这人周旋。
然，肃宁却在芙蓉夫人行至琉璃殿外阶梯最后一阶时，直接纵身一跃在了芙蓉夫人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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