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赵大人来了。”
陈县令见是赵厌，请他在一边坐下。此时他们已经不是都头和举主的关系了，但还算有一番情谊在。
赵厌直奔主题。“说来有些惭愧，先前一事还没来得及谢过县令大人，我这次来却又要再麻烦县令大人一二。”
先前的事指的是让林景及时下班的事，若没有林景去送信，朝廷最终另外派一个钦差来，搞不好还真得把赵厌当嫌犯对待。
陈县令微微点头，也不否认。“赵大人且说说这次来有何事，大人身为三河巡查使，东垣县也在三河境内，下官若是能做到自当帮衬。”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做到就算了。赵厌笑道：“非是大事，只是想请县令大人借几个人手予我，平日里办案也算方便一些。”
“哦？八应门中好手无数，难道还不够赵大人使唤？”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凶手是本地贩私盐的团伙，故而我想去本地的地头蛇那里打听打听。而这事若是带上八应门这种过江龙，那他们必然会有所隐瞒。”
东垣最大的地头蛇就是你们赵家…陈县令暗自腹诽，但只是笑道：“赵大人说的是啊，想下官刚到东垣时，若无衙门中的吏员辅佐，怕是政令都不能出县城。大人直说是哪些人便是，下官没有不给的道理。”
“好，那我就多谢县令大人了。”
赵厌要的人不多，只是几个平日里来往比较多的捕快。午时，被赵厌借来的捕快在衙门集结，其中林景赫然在列。
“赵都头，我们听说您被朝廷授了大官，是不是真的？”有个个性跳脱的捕快忍不住开口问道，他见赵厌又换上了都头服。
赵厌笑道：“算是，除了本县都头外，朝廷又临时加封了官职，说是叫我查获令花侯的案子，但是连新官服也不说发来，甚是小气。”
那捕快露出嫌弃的表情，颇为不爽。“姓曹的那厮死了也是害人，连累我们弟兄这般劳累。”
这话让其余捕快都点点头，深有同感。
“没办法，谁让各位吃的是公粮呢，哈哈…”赵厌摇摇头，颇为揶揄的笑道。
笑声引得捕快们纷纷附和，一时间因为身份变化而带来的隔阂尽消。
“诸位，随我查案。”赵厌大步当先，朝县衙外走去。
“是，都头！”众捕快听令，齐齐跟上。
天下之大，常人要练就武功，要寻仙问道，这点朝廷也难以管到方方面面。而有些练武有所成就的人不入朝廷，自行建造了门派，教习子弟。如此天长地久下来，大辛各地便门派林立。
江湖门派虽在大辛治下，不敢有逾越，但有的大门派已经足以和一方官府抗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朝廷八应门特意为此排出江湖门派榜单，共四等，分为天地玄黄。这榜单一是让朝廷时刻得知门派变动，二是江湖人士动辄打打杀杀，榜单扩散出去后排名在下的必然掀起风波，使江湖人士内耗。
榜单中排在第一等天榜的门派共有九家，为表公平，八应门将自己也列入，排名第一。这一点虽然惹来不少闲话，但至少没有门派敢当面质疑。
神都除了八应门外，附近还有一以弟子人数众多著称的江湖大派，因其门派势力在河洛之地，故名唤洛帮。地榜门派共三十五，洛帮名列第十三。
东垣县城中就有洛帮开设的堂口，堂主叫做上官宓。之前赵厌升任都头的时候，上官宓还请赵厌去喝过酒。
洛帮的堂口在西街，赵厌带着几名捕快上门说拜访上官宓后，几名洛帮弟子便请赵厌入内坐下，然后匆匆去唤上官宓。
等了一会，上官宓人还未至声音便传入门内。“哎呀呀，恭喜赵大人升任三河巡查使，今天驾临本帮，真是使得小老儿这里蓬荜生辉啊…”
赵厌本来想起身迎接，但听到此话顿时懒得再动。
“老堂主消息真的是灵通，我上午才接的诏书，下午老堂主您这就知道了。”
上官宓五官普通，长得本来就不高，五十岁以后就更矮了几分。这小老头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矮，却经常拿这事在相熟的人面前自我调侃。
他笑眯眯的说道：“赵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洛帮平日里就靠买卖消息混饭吃，要是消息比别人慢了，帮中说不定得要饿死一半人。”
“老堂主这说的话也有道理，咱们虽然交情不多，但好歹也算是熟人了，我这次上门，就是特意来做消息买卖的。”
“洛帮人数逾二十万，光东垣一地听说就不下千人，其中…”
“瞧大人说得，哪里有那么夸张。”上官宓将话打断，很是一番唉声叹气。
“东垣堂口里都是些打鱼晒网的穷困鱼户，可怜辛苦打上来的鱼进城就要先交三成货物的钱，平日里想混个温饱都难。”上官宓装模作样的说着，还几乎留下眼泪。
“在做的都不是生人，老堂主记得收声。”
赵厌没兴趣听他演戏，插话道：“近些时日朝廷令花侯身死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而城外卖私盐的凉州十三凶突然不见了身影，人数和袭击令花侯的人几乎一样。”
“我知道老堂主底下也有贩私盐的生意，近年来可谓是风生水起，生意日进斗金。故而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查查你那些个同行，看是谁隐下了凉州十三凶。”
赵厌说到这，图穷匕见。“老堂主，本官和你说实话，令花侯一案皇上震怒，杀死令花侯的凶手一日不落案，城外运河就一日不开，你到时候就准备重新开辟条商路吧！”
“相反，若是你帮本官破获了这件案子，那在本官去职之前，东垣的私盐摊子你可以全部吞下，不用再顾虑什么，有官府替你兜着底。”
上官宓似笑非笑，他已经知道赵厌还是荣武伯的大公子，问道：“赵家的也归我。”
赵厌眉头一挑，笑道：“当然，只要老堂主的表现值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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