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有些阴冷的座独立房屋前，旗本打开屋门，请赵厌等人进去，曹徽的遗体就在里面，的的确确是一具焦尸。
“令花侯的致命伤在头颅，黄彪一掌将他的头骨拍碎，颈柱也因此塌陷。至于他现在身上的烧焦，则是被因火倒塌的房梁压住，灼烧而成。”
旗本在一旁解说，赵厌和林景捂着鼻子，齐齐围在曹徽的尸首旁边。
尸体虽经过八应门处理，但摆了几日后还是有些发臭。赵厌微微凑近几分观察，甚至用手触碰了一下，终于从尸首模糊的脸上看出了几分那日红袍少年曹徽的模样。
赵厌擦擦手，离开这个房间。呼吸了屋外一口带着焦味的空气后，赵厌向一旁的旗本发出疑问。
“卷宗上说寺中的火势是从柴房起，而本官刚才看到柴房的位置和凉州十三凶闯进寺中的位置相差甚远，这件事你留守在此地有没有发觉什么异样？那把火真的是凉州十三凶放的吗？”
“回大人，这一点我们休门中已经讨论过，最终推断是黄彪重伤万三，临阵倒戈之后，侯府的其余侍从已经无法同时应对黄彪这个化劲武者，所以那些黑衣人，也就是大人口中的凉州十三凶才有机会去放火。”
“但那时柴房才有火起，竟然能短短时间烧到曹徽的下榻处，埋葬曹徽的尸首？”赵厌对此感到不解，转头看向林景。
“林景，你怎么看？”
林景也在一路思考，他没有顺着赵厌的疑问说话：“大人，我觉得那黄彪既然选在净心禅院动手，那肯定事先踩过点，应该是提前在柴房有过布置，因此火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寺中的法师们都无法轻易拦下。”
林景这些话也算八应门做出最终判断的原因，大火起，夜风助长火力，扰乱视线，黄彪等人借此逃遁。
这时，那旗本见赵厌皱着眉头，似乎是并不满意，便在一旁小心出声道：“大人，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个叫苏画壁的官宦公子过来，要看令花侯的尸首。”
“哦，那个苏公子原来是他，你让他见到了！”
“岂敢忘职，卑职将苏画壁堵在门外，他见无法进去，只能悻悻而走。之后他又与寺中的主事和尚交谈了才离开许久，卑职留守此地不敢擅离，故无法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觉得此事甚是蹊跷。”
一个官宦公子借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挤进案子中，八应门办案多年，不可能不怀疑他。
他是真的想替曹徽查案，还是想看看曹徽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些话并非没有作用。赵厌一番思索后便对着这名旗本说道：“我明日回县衙后，会让张布道多派些人来听你使唤，然后你把这净心禅院彻底封了！在凶手未曾抓到前，不准任何香客来参拜！如果还有其他人来到这，你就及时报到县城中。”
“是！”
“嗯…”赵厌点点头，离开此地。曹徽身死一案疑点重重，但明面上来看只是凶手黄彪和凉州十三凶逃遁，需要缉捕归案而已。苏画壁此人就算有问题，也应当押后。
在寺中歇息了一日，第二天一早，赵厌带上听了一夜经文有些了无生趣的猫妖和林景离开，打算顺着黄彪等人逃离净心禅院的路线走上一遍。
因为行走的地方廖无人烟，以防万一，赵厌还特意叫了一个八应门小旗和几个门人随行。
净心禅院虽说没有建在山上，但周边的小山林一样不少，环境封闭，这给予了外人窥探的空间，黄彪等人也是顺着这种密林小道，才脱离了八应门的追捕。
“喵…这种老林子里面虫子好多，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放着寺外的正道不走。”走到大半个路程的时候，被和尚念叨到精神萎靡的赵玄黎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满是嫌弃的说着。
赵厌咂咂嘴。“黄彪等人逃命的时候哪管那么多，你当初因为偷吃而被寺中大和尚追着打的时候，难道走的是正路？”
“那当然，那天可是等我走了老远之后，那些光头才发现自己宝物没了。”赵玄黎对此相当自傲。
看来净心禅院的和尚想要感化它，把金菩提赚回来，怕是任重道远。
一行人交谈期间，终于披荆斩棘的从深山老林里钻了出来。出现在赵厌眼前的，以一条挖掘出来的运河。
往南三十里的位置就是运河的尽头，东垣城外的运河集市。往北三十里则是黄河。当初黄彪等人想要在这乘舟北上黄河，但被八应门的人赶上，直接将运河封锁，黄彪等人不得不遗留在东垣境内。
现在运河上面已经没有了来往的商船，赵厌沉吟良久，吩咐道：“砍几棵滚木来，本官要骑着它们下到运河，试试像黄彪等人一样，一路南飘到集市那边的感觉。”
随行的八应门立刻动手，没有丝毫桀骜之气。毕竟赵厌可是他们老门主的儿子，天生就是八应门的人，更别说现在还是上官，没看见千户大人都服服帖帖的么。
不浪费时间做木筏，运河里水势平稳，八应门砍下几棵树后往河里一扔，在场的人都有武功在身，一人跃身踩住一根，顺着从黄河流过来的水流，一路南下。
“好诶！”赵玄黎化成人形，骑在树根处，伸手去捞水面下的游鱼，口水都几乎流下。
赵厌用郑重的语气诱惑道：“记得帮我找犯人，要是有收获你就不仅不用再去听和尚念经，我还给你买大鱼吃～”
运河中因为水流平缓，不仅两边的田地可以引流灌溉，还吸引了黄河里不少鱼类过来觅食与交配，是天然的捕鱼场。
在运河两边早起忙碌的人纷纷张望，看穿着官衣的几人如此特立独行的游河。
赵玄黎在水里划拉了许久，鱼儿滑不溜秋的，愣是一只都没捉到，又看见两边的人指指点点，登时有些不爽。“哼！没见识的人类…”
忽然，赵玄黎揉了揉眼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化作金褐色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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