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云初子
老赵敲开村里一家不大的饭馆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中年妇女。老赵也不客气，直奔后厨，也不管妇女的阻拦，自己就忙活起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不好意思的冲老板娘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江海一幅无所谓的表情，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就坐了下来，大咧咧地对老板娘说：“大嫂子，我们这早上也没吃饭，肚子空得慌，你热菜凉菜的掂对几个，再来两提啤酒，完事该睡觉睡觉，该休息休息。”
不一会儿，那个妇女就没好气的提着一提啤酒墩在了我们桌子旁边，哼了一声转身要回套间睡觉。我忽然想起我们遇到地震的事，赶紧叫住那个妇女，问了一句：“大嫂子，刚才地震了，你感觉到了吧？”“神经病！”那妇女头也没回，径直进了里屋。
我在吧台里拿了三个杯子，起开啤酒一一斟满。江海抄起杯子自个儿先干了一个，我又给他倒满一杯，说：“海哥，这个老赵好像跟老板娘很熟，挺不见外的，自己在后厨忙活。”江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兄弟，你还是涉世太浅啊，你看这俩人，明显是有一腿。”我一听还有桃色新闻在里面，忙凑近了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说说。”这时老赵端着两盘刚出锅的热菜从后厨出来，江海给了我一个眼色，我会意立马放大声音说：“海哥，你说那个七星铜棺中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控制那条大黑长虫？”老赵把菜放到桌子上，对我俩说：“两位客官，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再整俩凉菜去。”
不多时两热两凉四盘菜上桌，我们三人围坐着，又不免讨论起早上的事情。好奇真的是人的天性，好不容易从那个魔窟中逃出来，却想着解开那里面的种种谜题。我们讨论的结果，依旧是疑问一大堆，答案没一个，不过我们似乎有了几个模糊的方向。首先，我们可以在村里的老人口中打听到更多关于小山的往事或者传说；第二，我们可以去山上实地观察一下，我们在地下走过的路线之上的地表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最后，江海回去之后可以在古籍中尽可能翻阅相关的文献记载，看看能不联系上我们的经历。
酒足饭饱后我们三个在餐馆后厨洗了把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老赵的指引下，找到了村中一位的耄耋老者。老者年轻时曾是小山上一座寺院的僧人，六十年代被迫还俗后一直生活在山下的小村子里。我们在村中小卖部给老者买了点水果、点心，老赵向老者介绍我们是县里文保单位的领导，一番寒暄之后，老者开始为我们讲述了他的平生经历。
民国二十几年时，小山上望海寺中的老和尚在山门口捡到一个遗弃婴儿，后来在寺院里扶养长大，老和尚给他起了一个法号叫做宗善。望海寺始建于晋朝，成化二十三年修葺扩建，僧房二十余间，寺门朝西。明万历时，尚书杨巍有诗曰：“岩头灯火起，几处见僧房。萝薛昏初夜，星河满上方。人归山店远，磬入海天长。明月正东望，蓬莱接混茫。”可见望海寺当年之气象，后来随着战火纷乱寺里僧众各自逃散，当年扶养宗善的老和尚也圆寂了。直到一九四二年寺院被鬼子和汉奸破坏殆尽，仅剩几间禅房。宗善白天下地耕作，晚上独自在禅房诵经念佛，虽然经常食不果腹，衣不御寒，但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当时乡绅请求宗善接管山上的几个寺院，每个月布施一些粮食给他。
我们询问老者小山有没有道教场所，宗善回忆山上曾经有过几个残破的道观，一直也没有道士住观修行，后来也在战火中消失了。不过解放前有个关外的道士曾在寺中禅房借住修行，宗善睡觉比较轻，他发现道士所住的禅房经常夜里发出一些奇怪动静，好意劝说未果，道士一气之下搬到八角琉璃塔里去住了，这八角琉璃塔建于明成化年间，后来塔身被毁坏殆尽，仅在遗址处留有一眼八角井。抗战期间日军侵占小山时就在八角井内打捞出不少文物。当时道士在塔中住了大约有一年时间，之后没有打招呼就走了，从此再没有了消息。关于那个道士的身世，宗善只知道他曾经在辽宁本溪县某道观出家修行，道号云初子，那座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记不清了。
听完老者的讲述后我和江海对视一眼，似乎有了一些线索，当即以文保单位征用古籍为由，让老者翻出各寺院所留的藏书，硬塞给老者五百块钱，然后告诉老者，回去看看这些书的历史研究价值，如果有资格被文博单位征收，还会再给他一笔奖励金。我两人辞别老赵，将半蛇皮袋老书装上皮卡拉回了江海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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