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见自己在产床上痛苦不已的模样。
即便这样，宝宝刚出生的时候，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是扯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是她的宝宝，是她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宝宝。
可事与愿违，她的宝宝最终……
桑禾思绪回笼，胸口处的疼痛令她意识渐渐混沌了起来。
见状，绵绵从桑禾的包里翻出了药，又接了一杯水，“妈妈，喝药。”
桑禾沉默了一瞬，才把药接了过来。
见桑禾把药吃了，绵绵又迈着小腿哒哒哒跑到了卧室，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条毯子。
“妈妈，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绵绵十分乖巧地走到了桑禾的身边。
桑禾盯着糯米团子一般的绵绵，心中更加复杂。
迅速移开了视线，桑禾语气十分冷淡：“嗯。”
桑禾躺在沙发上，却就那么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绵绵站在旁边，小脸皱巴着，想要为妈妈做些什么。
电视里那些生了病的人都要吃东西，那她也可以给妈妈做些东西吃。
这么想着，绵绵便跑去了厨房，顺带还把门关了起来。
桑禾思绪纷飞，压根没注意到绵绵的动作。
小团子身高不够，便搬了个椅子，站在椅子上，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
又从放碗的地方拿碗，却不小心手滑，碗掉在了地上，应声而碎。
绵绵顿时有些慌张。
听到动静，桑禾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耐地走到了厨房。
看清楚厨房的情景后，桑禾昳丽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在干什么？”
“我……”绵绵局促不安地攥紧了衣角，细若蚊声，“我想给妈妈做些东西吃……”
绵绵紧张得不行。
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妈妈一定很讨厌她。
桑禾一脸烦躁，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有些凶，“我不需要你给我做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了？”
绵绵的眼眶倏然红了，唇也往下瘪了瘪。
绵绵脚指头扣着拖鞋，盯着白的反光的地板，“对不起……”
就在这时，门铃被人按响。
桑禾拧眉，还是去开了门。
“桑姑奶奶，我跟你说……”站在门外的章洋犹如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到一半，却突然看到了站在厨房里一脸委屈样的绵绵，陡然话锋一转，“这小可怜是怎么了？”
章洋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往里走。
这么可爱的小团子，看的人心都化了。
怎么会哭呢？
“小宝贝，你这是怎么了？”章洋蹲下去和绵绵平视，语气很柔。
又看见小团子脚边碎裂的碗，差点没跳起来，他惊慌失措喊着：“绵绵你可别动，这要是扎到了可要流血了。”
说着，章洋便手脚迅速地把碎片清理干净了。
“你别哭了，叔叔给你带了好吃的，咱们去看看？”章洋耐心地哄着绵绵。
桑禾倚在门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就把她带走。”
章洋倏然瞪大了眼睛，绵绵也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抬起头，胡乱扒拉着脸，“妈妈不要赶绵绵走，绵绵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惹妈妈生气了。”
小团子小心翼翼的恳求着。
这让章洋心疼不已，对桑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活在过去，永远都出不来！”章洋怒气重重，更多的是对桑禾的恨铁不成钢，“你不配做绵绵的妈妈！”
说罢，也不管桑禾什么表情，章洋直接拉着绵绵离开。
门被章洋重重地摔上，偌大的房子里，又归于平静。
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桑禾苍白的表情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忘不了自己的宝宝，确实没有资格做绵绵的妈妈。
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痛……
桑禾苦笑一声，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最里面翻找出了一瓶安眠药。
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她早就受够了。
她多想早日去陪她的宝宝。
桑禾白皙的手紧紧握着安眠药的瓶子，闭上眼睛，竭力克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车上。
章洋担忧地看着绵绵，害怕桑禾那些话把绵绵伤的太狠。
“绵绵，桑禾她……”
章洋还想解释一番，绵绵却擦干了眼泪，语气坚定的对章洋说道：“叔叔，妈妈是最好的妈妈，我不想离开妈妈。”
“我以后会更加懂事听话，不会惹妈妈生气了，你不要带我走好不好？”
绵绵轻轻扯了扯章洋的衣服，瓷娃娃一般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章洋鼻子一酸，顿了顿才道：“好，那叔叔带你去买个蛋糕，回去哄妈妈开心。”
绵绵终于开心地笑了：“谢谢叔叔。”
绵绵挑选了一个精美的蛋糕，一路上小心抱着，生怕蛋糕磕着碰着。
看到这些，章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
桑禾打开了安眠药的瓶盖，正准备把药片倒出来，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桑禾的手顿了一下，表情也有些错愕。
随手把安眠药放到床头柜上，桑禾去开了门。
门口，小团子抱着蛋糕盒子，冲她甜甜地笑了笑。
桑禾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不是跟章洋走了？”
“绵绵去给妈妈买蛋糕了呀，吃了甜甜的东西妈妈就不会难过了，”绵绵讨好般的哄着桑禾，“绵绵永远都不会离开妈妈。”
桑禾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做法到底有多失败。
她受的伤，怎么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绵绵来承受？
这么想着，桑禾看向绵绵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歉意。
“进来吧。”桑禾贴心的把鞋子摆在绵绵脚边。
绵绵眨巴着眼睛，小心问道：“妈妈，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嗯，不赶你走。”桑禾默了默，语气不自觉的放柔了一些。
母女俩冰释前嫌，一起走回到了客厅。
绵绵献宝似的把蛋糕盒子拆开：“这个蛋糕可漂亮了。”
说完，绵绵又转头看了一眼桑禾，嘴像抹了蜜，“不过没妈妈漂亮。”
桑禾淡淡地笑了笑。
蛋糕被桑禾切开，绵绵拿着叉子，浅尝了一点点。
入口即化，丝丝甜甜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绵绵眼睛都亮了亮。
真的好甜呀。
“妈妈，绵绵给你唱首歌吧？”绵绵歪着头。
桑禾轻轻点了点头。
绵绵把蛋糕放了下来，稚嫩的童声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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