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大人，下官无罪！下官冤枉！”范无震声音依旧虚弱，却坚定的说道。
“大胆范无震，证据确凿，还敢抵赖，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棍！”
三班衙役刚要上前拉范无震，范轲轻咳一声，“付大人，案子总有个前因后果，案子起因是刘张氏杀夫，大人不先审问刘张氏，对范无震施以酷刑，这是何道理？”
付显祖撇了范轲一眼，“范大人，你隶属五军都督府，跟我县衙毫无关系，让你旁听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范轲没有理会付显祖，而是看向刑部主事和大理寺正。
两人看了看付显祖，终于没有说话。
倒是站在范轲身后的冷寂开口了，“各位大人，属下奉世子之命在此旁听，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会如实告知世子。”
付显祖摆摆手，“阁下是庆王府的人，自然是向庆王负责，不过今天这件事，吏部侍郎万大人也是知道的，阁下若是要掺和县衙的案子，下官自然会向万大人说明，庆王府侍卫干涉公务，不知道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庆王的命令！”
付显祖这话软中带硬，冷寂悄悄的退后了两步。
庆王辞去官职，就是不想参与朝政，如今因为世子认识几天的朋友被人弹劾一个干涉公务，虽然不能把庆王怎么样，可与庆王的初衷不符。
范轲双眼微眯，原来付显祖的后台是吏部侍郎！
付显祖抬出吏部侍郎虽然吓退了冷寂，却吸引了其他人的火力。
大理寺卿廖公卿跟吏部尚书万宏英是死敌。
大理寺正是廖公卿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能顺手给万宏英添堵，他是不介意的。
“范大人说的不错，付大人毕竟不是刑名出身，对审案流程或许不太熟悉吧？”
刑部主事也只能符合，“还是先审理杀人案，杀人案清楚了，贪污案也就离真相不远了。”
付显祖没想到两个陪审都反对他的意见，没有办法，只能先放过范无震。
转向刘二孬，“刘二孬，你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儿子的，还不从实说来！”
刘二孬哆哆嗦嗦的说道：“老汉壮年丧妻，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那日我回到家里，看到儿媳妇正在洗澡，就起了歹心，闯进儿媳的房间内，没想到儿媳妇刚烈，把我骂了出来。”
“刚好我儿子回来，我寻思着，只要我儿子死了，她就没了念想，也就从了我。”
“于是我就用药耗子的砒霜放到我儿子喝的水里，剩下的砒霜都藏在了儿媳的房间里。”
刘二孬这话说的一气呵成，不打一点停顿。
范轲听着却有些怪怪的，想是……背课文！
对，他的声音太过机械，没有丝毫的波动，就是在背课文！
范轲问道：“刘二孬，你往水里放了多少砒霜？”
“放了……放了……”刘二孬结巴了半天，却没有说出放了多少。
“刘二孬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杀人的时候肯定慌张的很，不记得放了多少也是有可能的。”付显祖插话道。
“好吧，这样也解释的通。那么我在问你，你可曾亲眼见他把带有砒霜的水喝下去？”范轲继续问。
“是，我亲眼所见。”刘二孬这次没有犹豫。
“那你可曾亲眼见到他毒发身亡？”
“亲眼所见。”
付显祖敲敲桌子，“范大人，注意你的身份！”
范轲无奈只能闭嘴。
付显祖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凶手已经认罪，那就结案吧。”
付显祖得意的看了范轲一眼，你上窜下跳的，还不是瞎耽误功夫？
就算你把庆王府和孚尹书院都拉出来，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大理寺正和刑部主事也点头，凶手都认罪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范无震有没有受贿，这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冤案足以让范无震身败名裂。
或许看在庆王府和孚尹书院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但他的典史肯定是当到头了。
付显祖重重一拍惊堂木，“罪民刘二孬见色起意，毒杀亲子，判斩刑，报刑部，秋后处决！”
“民妇刘张氏无罪释放！”
“慢着！”
范轲站起身来。
“范大人！你屡次打断审案，难道想让本官赶你出去吗？”付显祖也站了起来！
“既然付大人都说铁证如山，下官只是有几个疑惑想问问两人，难道付大人都不敢吗？”范轲直视付显祖。
大理寺正偷着乐，要是这个范轲能给万宏英添堵，他不介意帮一下。
“付大人，大家同朝为官，何必这么认真呢？以我看，还是听听范大人问话，反正时间还早，不在乎这么点时间。”
“大人，公堂之上，岂能任由闲杂人等胡作非为？”付显祖有给顶了回去。
大理寺正看向刑部主事，眼神却往冷寂那边扫。
付显祖是铁了心得罪庆王府，难道咱们两个要给他陪葬？
刑部主事只能被迫再次下场，“还是听听范大人问什么吧，些许时间，本官还是有的。”
付显祖虽然不忿，却也不怕，“好，我就让你问！看你能问出什么！”
范轲笑了起来。
“在我问问题之前，我想先请一个人上来。”
“谁？”付显祖警惕起来。
这个范轲太能折腾了，庆王府、孚尹书院都被他折腾出来，这次又折腾谁？
付显祖本能的就像拒绝。
范轲却直接说道：“我想找当时验尸得的仵作！”
付显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如今凶手既然已经认罪，你找仵作有什么用？”
“付大人，你作为一县之尊，难道不明白‘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的道理吗？”
付显祖是嘉佑五年的进士，一直在吏部任职，最近才放了长安县令，对于刑狱之事自然不大了解。
可是范轲这句话落在刑部主事和大理寺正耳朵里，却不大一样。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两人呢喃重复了数遍。
“说的好，范大人不入我刑部，真是我刑部的损失！”刑部主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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