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有时候都在想，自己还是不是混子。
为何其他得过且过的同事耍得心发慌，自己却要在十几个衙门来回奔波。
都是当官，唉！
“郎中，今日禁军流氓又来了，调戏了Antoi。”
看到徐光启过来，利玛窦摘下眼镜叹气道。
“是哪个混账又来耍流氓？可是因为五军营那帮畜牲？”
徐光启烦躁一语，直接跑进教堂，找到正在哭泣的修女奥黛音，白发小姑娘哭红了蓝眼睛，显然是被那些禁军流氓造成了心理阴影，见了徐光启也是一句话不说，只是抱头痛哭。
“可知那些无赖子是哪军营的？”
少女摇头，讲述了三个士兵拉她去喝酒的故事。
徐光启听罢大怒，道：“此辈无赖子，好教他发配辽东！”
“听说北疆建州蛮族打来了，顺天府是否有虞？不行我带她们回南京。我还有些财货，打算卖了去跑门路，好讨一封通关文牒。”听说建奴将至，南堂的这些教士都很紧张。
从昨天起，南堂就停止了教会，教士也都全副武装了起来。好在有徐光启这个后台，这些白皮都获得五成兵马司颁发的许可文件，持有少量的管制刀弓火器甲胄并不会遭到逮捕。
“建奴不可怕……”
徐光启安慰了大家几句，叹气道：“就怕那些边师，这些匹夫很跋扈，经常打架闹事，甚至抢劫你的财产，把漂亮的女人掳走为妓，我担心他们抵达京师后要求入城驻扎啊……”
“主啊神啊哈利路亚，愿仁慈的圣灵降下福，阿门……”
在眉心和胸膛点了三下，徐光启颇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在家时，朝廷什么大事也没有。
一到上班，今天闹流贼，明天鞑子入寇，后天建奴犯阙。
“我想带她们坐船去南京避难，郎中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徐光启无语凝噎，道：“那些江防漕官，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的，石头都能给你榨出血来，像你们这样的肥羊，那些畜牲不可能轻易开关放人，除非我带着你们走，但现在也难。”
“为何？”裁判所女武士康可不解道。
“有小道消息传出，军部官员正在考虑封城，以顺天府为中心，戒严三百里。京师九门及畿属要地，都会由昌平四镇王师出镇。届时别说去南京，一条狗连西直门都出不了。”
这些消息昨天就传开了，关于具体怎么戒严，内阁已经召开国会审议军部草案。顺天府的官员还在争取，希图尽量缩小范围，不然各大市场很快就会断货，京师物价也会暴涨。
但估计也是木已成舟了，徐光启本身也在军事机关上班，今天早上兵部尚书王洽签署文件，命令昌平、密云、怀柔、顺义四镇王师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人不卸甲，马不入槽。
卯时四刻，紫禁城也突然宣布戒严。
王德化掌管的御马监大举出动，御马监下属的腾骧营、勇士营、四卫营、玉衡营以及特别成立的神机营全体出动，占据了出入皇宫的各处城墙和大小宫门。京城各大交通要冲增加了禁军把守，五城兵马司的武警则被派去盘查客栈商会了，一一检查游方留京之人的身份。
与此同时，褚宪章掌管的一部分禁军也手持圣旨，在李凤翔的统领下开赴皇宫，巩固防守。驻扎在城外的御林军三大营也接到圣旨，命令他们原地战备，无诏一律不得擅动。
东厂番子蜂拥而出，跟发了疯似的抓捕拷打可疑之人，同时趁机敛财，财阀富商们遭了殃，生怕被扣上一顶建奴细作的帽子，面对东厂鹰犬的拷打，只能交钱保平安，不敢说话。
京城之内，腥风血雨。
这以后的时间，厂卫缇骑四出，大队锦衣卫来往于各大财阀富商府邸，就如同一群索命鬼，进门二话不说，拿着绳索往他们头上套，稍有反抗就格杀不问。一时间京城处处哀嚎时时啼哭，一个又一个财阀被装入囚车押往镇抚司拷打，尤其是军部重点关注的晋籍商人。
早在前年，锦衣卫就查出了一起晋商走私案。
这些无耻的山西商人，竟然违反户部禁令向蒙古人私自出口盐铁粮食丝绢。
这回建奴犯阙，也难保这些贱种不会利令智昏大发国难财。
对此，曹化淳指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不一个。
在五城兵马司武警和顺天府官差的乱棒毒打下，城里的乞丐难民也都被赶出了城，连带坊间地痞流氓无赖子一起。各大客栈、商会、瓦肆、勾栏、赌场也相继被顺天府勒令关门。
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战战兢兢等待战争降临到头上。
说起这些情况，在场教士修女都很害怕。
“官迷心窍，西学白读了！”徐光启猛的一拍桌案怒道。
“郎中，我听说禁军即要出征通州，此事当真？”利玛窦坐了下来，担忧道。
“不错。”
徐光启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深夜色，良久才道：“圣人欲发直隶诸师及禁军开赴通州。军中传言，当年俺答不过三万众，河北二十万王军不敢击，今建奴十万，如何战之？”
听徐光启这么一说，好几个神职女差点哭了。
她们虽是来自异国他乡的修女，却也知道禁军不习征战。
九镇边师不至，若建州蛮族直捣北京，谁能挡之？
“今日皇帝检阅禁军将士，褚宪章推举弼马温高起潜为五军营总兵，将马步军七千人先行前往通州。这几天还有后续人马相继出动，朝廷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勤王之师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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